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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all生贺】懵懂

【农坤/农靖】《懵懂》
製作組在共用的廚房養了一缸金魚,陳立農算是最常去看牠們的朋友,他一如既往地趴在桌上側頭看著魚缸。那條散尾金魚經過時,總是會像小狗一樣靠近他點著水缸的手指。
   ——by 金莎不发胖


正文


陈立农是長大了才知道獲選其實並不特別,小時候看見被選上演講比賽侃侃而談的同學,他總是帶著欣羨的眼神。站上那舞台即便不是多出色的表演,聚光燈終究還是會打著那人身上。

不管你在上頭發抖背台詞,還是帶著自信吐出抑揚頓挫,不變的是你永遠都是眾人的焦點。他也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對舞台懷有憧憬,想著既然口才不好,唱歌總行了吧?

一直到被公司發掘到台北訓練,或是一路被選拔到北京參加偶練,他都還是覺得自己是特別的、站在眾人之間能像金子一樣閃閃發光的。直到第一次的百人錄製後他被迫現出了原型,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是那麼地平凡無奇。

會跳舞的人那麼多,那些流利的動作他完全跟不上。唱歌的人有幾位大概是歌唱選秀出身的,相形之下他的歌唱能力根本拿不出手。樣貌100個人中有100種面貌,但殘忍的是你依舊分得出來等級。

哪些人擁有水汪汪的大眼、高挺的鼻樑、抿起來剛毅的嘴唇,陳立農臉上雖然帶著笑,內心卻陷入了莫大的恐懼。在他離開高雄之前,高雄是他的全世界,到了台北之後雖然一切新鮮但還算都能適應。

可是他一下子就被丟進了全然陌生的地方,光辨別他人的口音就讓他昏頭轉向。那些人一開始就三三兩兩,他卻手足無措地連位子該坐哪都不知道。第一集節目錄製了多久,他緊握的手就被汗濕了多久。

直到他自己上場那一刻,在待機室裡看見搖晃的F,心像是墜入了冰點。他這麼差,差別人那麼多,站上場難道不就是一場笑話?當等級測評的鎂光燈打在他臉上時,他突然不是那麼羨慕演講比賽的那位同學了。

他到那刻才知道,要站上舞台這件事,是多麼任重而道遠。他即便試圖帶著微笑唱著女孩,但他那聲線裡蘊含的顫抖,他舞蹈的一舉一動都讓他認知到他自己還是個小孩。

因為他還是會被恐懼吞噬。

就算他再怎麼拼命裝大人、認為自己足夠強大保護媽媽,卻敵不過歷練不深這一詞。當結果發表是A等級時,他整個人都愣住了,下一秒連忙蹲下來想要掩飾從眼角泛出來的淚。那不是喜悅,就算是喜悅也真的只有那麼一瞬間,他馬上就發現自己已經被迫踏入佈滿荊棘的道路。

最後將會傷痕累累地從出口踏出。

結束評價回到座位上時,陳立農已經聽到遠方的窸窣聲,不外乎是說自己公司應該買了等級,他這種實力的人怎麼可能會得到A。

陳立農心想,是啊我猜也是公司買的,我怎麼可能拿著這個字母。然後眼神呆滯地看著香蕉娛樂的一群人站上了測評位置。

尤長靖站在測評舞台上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腦海中不知怎麼閃過他在馬來西亞時,第一次開口跟媽媽說我要去中國學唱歌的情景,媽媽那哀愁的表情,他記憶猶新。尤長靖很感謝那時她沒有一口回絕,即便那眼神訴說著兒子啊,你知道全天下愛唱歌的人有多少嗎?

他當下因為心虛而撇過了頭,他知道這年頭沒有人在意誰唱歌唱得好,只在意你的五官端不端正、長得高不高。唱歌?對嘴放卡啦帶根本不是難事,加上節目修音後誰聽了都拍手叫好。

但他還是抱有這世界有正義的一絲希望,來到全然陌生的國家。剛開始很好,他順利地被簽進公司,有有錢老闆撐腰等於公司資源也豐富,想要上的舞蹈課和聲樂課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只是他還是覺得底氣很虛,公司的姐姐老對他說長靖你太胖了、長靖減減肥、長靖別再吃了。到後期他幾乎聽到自己的名字都會心驚肉跳,趕緊把手中的食物丟進垃圾桶。

可是他已經瘦很多了啊……他以前的臉不是這樣子的,尤長靖站在宿舍的鏡子前摸著自己的臉頰。他幾乎快要不認識自己了,就因為要當歌手,就要抹滅掉原本的自己嗎?

瘦得骨瘦嶙峋、墊高了一點山根、開了一點眼頭,原來只要改變一下自己的外貌就能夠當歌手了嗎?

所以原本的他什麼都不是,只是一個愛唱歌的路人。即便他的聲音感情多麼豐沛,歌唱技巧多麼高超,他都只能在團體中當一個只有10秒鐘份量的主唱。

因為偶像團體才賺得了錢,媽媽沒說的話他在社會上都感受到了。公司的聲樂老師對他說愛唱歌的人、會唱歌的人多得是,再不外貌突出你要想想你憑什麼站在這裡。或是你就站上那1%的頂峰,之後就不必再接受世人評價。

他那一刻還是感覺到母親護他周全,不願意讓他在馬來西亞時就得知這種殘酷的事實。

那晚的跑步機,他一邊發聲、一邊流淚、一邊全力衝刺。

飛出的思緒回到測評的這一刻,他正躲在團體中,跳著不是自己想跳的舞、唱著不是自己想唱的歌,一一接受眼前犀利的審視。

當他們結束表演後,剛好是蔡徐坤的壓軸。他們倆在後台匆匆擦身而過,尤長靖回到座位時,蔡徐坤的表演前奏剛下。尤長靖看著蔡徐坤連貫的動作,十分佩服他能夠一個人站上舞台,赤裸裸被看穿。

蔡徐坤在測評表演時化著妖豔的妝、跳著性感的舞,但他其實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再次出現在選秀節目裡。剛進場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一半是讚嘆、一半是嘲諷。那時他心想自己明明才花了十足的力氣得到百萬粉絲的位置,回到這舞台上時卻一文不值。

但他還是用盡了畢生的勇氣回到這個舞台上。第一次出道的他像是個傀儡被操縱著,做不了喜歡的音樂、選擇不了自己喜歡的代言、只能屈就一些愚蠢又搞笑的節目、演著王子病的角色。

這世界跟年輕時的他所想像的完全不一樣,他以為熬出了頭,就會飛黃騰達一路順遂。沒想到他突破了那個繭,卻馬上又被那些吸血蜘蛛佈下的天羅地網所壟罩。

他逃都逃不了。

所以第二次重來時他選了自己的歌,用超然的自信武裝起自己,跳著自己編的舞像是要證明什麼一樣。他要得第一,就算那位置多麼沉重,他也要扛著那十字架般的枷鎖向前行。

誰都不能成為他路上的障礙,他已經在成長的過程知道,你永遠只有你自己。那些圍繞在你身邊,說為你好的人,大部分只是渴望從你身上得到血與肉,最後只會被吞噬得一乾二淨。

測評錄製告一段落後,陳立農趁著休息時間躲進漆黑的道具間,他兩手緊緊抓著等級A,整個人蹲下哭到抽搐。他不敢哭得太大聲,被發現了大概會被戲弄說他唱了女孩就表現像個女孩。他連爸爸走的時候都沒這麼哭過,卻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眼淚止都止不住。

休息時間不長,他一邊用手掌擦著眼淚希望自己快點停下哭泣,即使鏡頭帶到的機會不到三秒,還是不希望被觀眾看到紅腫的雙眼。

在他擦著淚時,道具間的門被猛然拉開,刺眼的亮光照射了進來,陳立農下意識抬手遮住了光。等門再次關上時他才看清楚眼前人是誰,蔡徐坤穿著那身洞洞裝漫不經心地坐到陳立農身旁。

他從口袋掏出了煙,抿進了嘴唇卻沒有點燃。陳立農猜他大概是菸癮犯了,但卻不能抽。道具間到處都是易燃物,煙味也會附在舞台裝上。他記得簽節目約時有規定不能抽菸和飲酒,但眼前人卻絲毫不在意。

「我真沒想到我會跟你同一個等級,2個月練習生。」蔡徐坤說的話傷人但他本人其實沒有特別意識到,聲調非常地平靜,像是在陳述事實般。「你說這世界是不是就是這麼不公平?出道幾年的歌手和兩個月的練習生同一個等級。」蔡徐坤用兩指夾住了煙,模仿抽菸的動作將菸抽出嘴唇間呼了一口氣。

陳立農有點不知所措,眼上還掛著淚痕傻傻地看著他。

「原以為你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才拿到A的,但看起來大家都被你騙了啊!」蔡徐坤看見他無措的表情恍然大悟後,便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

「你知道在這個時候有手段的人會怎麼樣嗎?」蔡徐坤問,陳立農搖了搖頭。

「他們會推開門,找到節目組的人,輕輕在他們耳邊說蔡徐坤在道具間抽菸。即便我只是這樣叼著菸,根本沒抽。之後那人還會讓朋友繪聲繪影地將傳聞寫上微博,我就會瞬間成為了熱搜。」蔡徐坤那濃妝豔抹的眼睛瞟了陳立農一眼。

「那你…為什麼還在我面前做這種事?」陳立農疑惑地看著他,蔡徐坤就笑了。「是個測試吧……但測試結果顯示你還是個孩子啊,眼神這麼純淨。」蔡徐坤站起身拍拍陳立農的頭,將煙塞回緊身皮褲的口袋裡,開門走了出去。

陳立農討厭被說像個孩子,但他卻不討厭那言語中帶刺卻是試圖想要保護自己的人。

等到漫長的錄製結束後,陳立農拖著疲憊的身軀上了節目組的大巴。戴上了黑色的口罩,一個人安靜地縮在角落。他在車子行進間半夢半醒地感受到身邊多了股熱源,但他卻無力睜開眼看是誰坐在他這個台灣人身邊。

他聽說節目裡有幾個台灣人,凱皓他是認識的,但飯店被安排在不同處。香蕉娛樂裡也聽說有台商的孩子,但今天大家都繃緊了神經沒有互相搭話。他一時也還沒找到棲身的團體,陳立農試圖睜開一點眼睛,印入眼簾的是像泰迪的棕色蓬鬆卷髮。

但他實在太睏了,只看到頭髮眼皮就蓋了下來,只聽到軟軟糯糯的一個聲音說著你的鼻子真好看,要是我能像你一樣長得這麼好看就好了。

雖然意識一直很飄忽,但陳立農聽到這句話還是不由得發出嗤笑。他在說什麼呢……這裡好看的人這麼多。

陳立農提著行李箱跟隨大隊走上宿舍樓時,已經是休息幾天後的事,他的手機被節目組收走,在路上時也開始跟一些人搭話。進了宿舍後發現熟悉的臉龐的確讓他放下心中的大石。

他開心地跟許凱皓握拳撞胸,直到轉過身才發現林彥俊的位置上坐了一個人,睜著大眼睛看著他。陳立農開口問他你是……?那個人就像話匣子打開了一般,開始劈哩啪啦地介紹起自己。

他說他叫尤長靖。陳立農聽到還不小心笑了出來,有長進啊?

「你是馬來西亞人?那感覺離高雄很近。」尤長靖自我介紹到一半,陳立農馬上抓出了關鍵字。雖然地理沒好好學,但對於馬來西亞是東南亞國家還是有點概念的。「我也會說閩南話喔,很溜的。」尤長靖用閩南話問他吃飽了沒,高雄有什麼好吃的。

「農農,我們當好朋友吧!這樣我想家的時候就可以說閩南語了,林彥俊也會的!但不要告訴他我來過,他總是叫我不要到處亂跑。」陳立農看著他一跳一跳地說著話,一邊回想在等級評價時到底見過這個人嗎?

但他好像被淹沒在人群之中,沒有在陳立農的心中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

「對了,我們香蕉人都很好的,下次帶你認識他們!我室友老是在我耳邊說你很帥呢!」陳立農閃過在巴士的那個人,他正想問時就被走進房間的林彥俊打斷了。

「尤長靖!你為什麼在這裡?行李收拾完了嗎?」林彥俊對陳立農點了下頭示意,但注意力很快地就移回尤長靖身上。陳立農看著尤長靖像是落荒而逃般竄出他們房間,身手矯健地像隻兔子。

說實在,第一次見面他以為尤長靖真的是02年的。他身上的孩子氣比自己更明顯,撒嬌的頻率比自己更高,但是總是在唱歌的時候變成一位嚴厲的導師。

在那之後陳立農經常跟著尤長靖練習,偶爾他會想起蔡徐坤,他和蔡徐坤其實有一陣子沒有見到了。原先雖然一同在A班,但是他很快地就掉到他應有的名次。在A班的時候他因為焦慮自身的能力也顧不上人際關係,倒是蔡徐坤畢竟是有選秀經驗的,攝影機的鏡頭和工作人員他都照顧地游刃有餘。

那人似乎對他維持禮貌的距離,見面打招呼時都不鹹不淡的,彷彿道具間的事情從來不存在一樣。他們的小團體也不是一起的,各自都和自己的寢室的練習生玩在一塊。

在這些練習的時間中,他開始受到一些莫名的流言蜚語中傷,那些不是出自他嘴中的話語在網路上流傳著。陳立農才漸漸了解到蔡徐坤那天的話中有話,他也隨著輿論發酵失去了笑容,一邊覺得很迷惘,自己到底為何身在此處?

製作組在共用的廚房養了一缸金魚,陳立農算是最常去看牠們的朋友,他一如既往地趴在桌上側頭看著魚缸。那條散尾金魚經過時,總是會像小狗一樣靠近他點著水缸的手指。

陳立農擅自認定金魚也會對他撒嬌,但他室友都說他練習到瘋了。

「喔?他好像在對你撒嬌呢。」蔡徐坤的聲音突然從他背後傳來,陳立農嚇得轉過身,呆愣地看著他拉過一旁的椅子坐到自己身邊。

「不知道會不會也會對我撒嬌?」蔡徐坤學陳立農將手指貼上了金魚缸,但金魚卻無視他的存在向一旁游去。「看來是討厭我呢……不過這麼多人討厭我了,不差你一條魚。」陳立農聽著蔡徐坤的話,一邊看著他的素顏楞神,卸下濃妝的側臉別有一番風味。

「聽說你最近被黑得很慘啊?」蔡徐坤逗弄金魚之餘,順手拿起一邊的魚餌倒了一些進魚缸裡,看著金魚們爭相恐後地搶食。

「啊……我沒聽說太多。」陳立農並不知道事件的全貌,而是聽幾個不同練習生的說詞拼湊起來的。

他不敢看手機,怕的不是網路的評論,而是怕想家。怕媽媽一通電話他又像個孩子一樣泣不成聲,陳立農出神到一半時忽然伸手抓住蔡徐坤的手腕,但還是晚了一步,魚飼料已經鋪滿整個水面。

「你別這樣倒,牠會撐死的。」陳立農因為心急,使力大了點,蔡徐坤慘白的手腕被他抓出紅痕。「……痛,放開我。」他大可用力甩開陳立農,但看著小孩認真的表情他也一時恍惚。

他其實有點想念還是童星的自己,大人會讓步讓他選擇自己想要的東西。他第一次真的覺得這個業界很噁心的時候是某個有錢人跟經紀人要求17歲的他陪吃飯局。

那時的經紀人對他說,去吧,要懂得抓住機會。他還沒回過神是什麼樣的機會,他就已經被打扮得漂漂亮亮坐在酒席之間。那人試探性地拿了白酒給他,他微笑地推開說自己還沒滿18。

算他幸運,那人沒再繼續刁難他,後來他才知道這種貨色已經稱得上好人。他眼見自己的朋友一個一個跌入不同層的深淵,有些人再也沒爬起來過。

他渴望強大,唯有強大能讓他選擇人生,唯有強大他才能愛所愛之人。

「牠們應該知道自己吃飽就不應該再吃了,貪心。」陳立農覺得他的話莫名其妙,魚似乎沒腦子知道這件事吧?

但陳立農看見他的臉瞬間變得很憂傷,一時也說不出反駁的話,只能輕輕地放開蔡徐坤手腕。

「你會成為幸運兒的,不必受到太多苦。這樣來說善良的人終究還算是有好報吧?」蔡徐坤轉著手腕說著,陳立農則是因為每次都聽不懂他說的話而感到煩躁。「你到底在說什麼?」他真的罕見地動了怒,他竟然說現在這樣處境的自己很幸運?

「是不是很想快點長大?但我告訴你,只有孩子會想要長大,那些大人們,誰不想紛紛逃回童年。」蔡徐坤盯著魚飼料,想起身分證被改小的年齡。「真好,17歲。」原先在氣頭上的陳立農聽了蔡徐坤的話,湧現了衝動想要擁抱眼前弓著背顯得有些弱小的人,但男人間的擁抱太過曖昧。

「我走了,下次我這樣對魚兒們時,記得像現在這樣阻止我。」蔡徐坤站起身來,將魚飼料拋給陳立農,瀟灑地轉身走了。

陳立農沒起身追他,回頭拿起一旁的杯子撈出那些多餘的飼料。

「農農你在這幹嘛?」尤長靖的聲音很好辨識,他沒轉過頭看就一秒知道來人是誰。他轉過身抬起頭的時候,馬上就被擁抱住了。

「我找你找了好久……突然想起你每次難過時都會跑來看魚,你別難過了。」尤長靖大概是聽到傳言後就急急忙忙跑來安慰他,身上還有一些奔跑時散發出的熱氣。陳立農也自然地環住他的腰,將臉埋進尤長靖懷抱裡。

「我覺得你很好,在我心中你是最好的。」尤長靖順著摸陳立農的黑髮,原先的金棕髮他也很喜歡的,陳立農什麼髮色不都是他嗎?尤長靖喜歡任何模樣的他。

「……尤長靖你是不是又胖了?」陳立農不想要延續剛才沉重的氣氛,才如此戲謔地說著。不過才剛講完就感到背部被拍打一陣疼痛,抬頭看見尤長靖氣呼呼的表情反倒覺得很可愛。「欸,我好心來安慰你耶,你那壺不開提那壺?」陳立農想尤長靖就是他一直喜歡的青梅竹馬角色吧?

陳立農自己在腦補了一齣戲,他和尤長靖是青梅竹馬在小時候互許了終身,但他卻被半途殺出的狐狸精給吸引,一邊卻又不願放棄兒時的婚約,最後落得三敗俱傷的下場。陳立農想了想不小心笑了出來,尤長靖認為他又在嘲笑自己,拉開陳立農環住自己的雙手,轉身想走。

要說他和尤長靖是怎麼熟稔起來的,那大概是因為這陣子的訓練很多都是主唱的部分,他倆經常在主唱練習室待到半夜,然後裹著大衣一起出門買宵夜。不知不覺就親近了許多,所以只要有尤長靖的地方他就會覺得很安心。

「別生氣,陪我坐會。」他拉回尤長靖,讓他坐到自己腿上,尤長靖慌亂地說他坐旁邊椅子。但陳立農只是強硬地拉下他,並從背後抱著他,要他讓自己靠一下。

「長靖,一下就好。」陳立農抱著他有些圓潤的身體,側臉貼著他的後背。「為什麼總是不叫我哥哥?叫聲長靖哥哥來聽聽?」尤長靖可能覺得有些尷尬,趕緊轉移了話題。

「你不是02年的嗎?你才該叫我哥哥吧?」陳立農搔著尤長靖的腰側,他整個人癢得不斷扭動差點跌下椅子。「……謝謝你。」他知道自己依賴尤長靖有些過了,大概是比他更善良的人難得一見。

他們倆的氣氛其實在我懷念的的練習之後就有些曖昧,只是誰都沒有點破。尤長靖是習慣不間斷戀愛的體質,他幾乎每一任男友都是上一任分手沒多久後就在一起。或許是因為自身被外界限制地多,他也漸漸變得沒那麼有自信,習慣躲在人後。

但是被愛的時候,他就能肆無忌憚地做他自己。不必要求眼睛畫大一點、陰影打深一點、衣服看起來瘦一點。他能對男友們唱任何一首自己喜歡的歌,用喜歡的方式唱。

這是他為什麼如此迷戀愛情的原因。他在參加偶練前向這一任男友提了分手,進大廠的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盡頭,他也不好意思這樣消耗他人青春。

他沒有在大廠談戀愛的打算,尤長靖的擇偶原則的唯一一個條件就是不要圈內人。在一起多累啊,連互相胖了一斤都要計較。再來就是大家都是同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按照他這樣的戀愛速度分手多尷尬。

但他第一眼就喜歡上那穿著粉色兔子襯衫的男孩了,在回飯店的大巴時還故意擠開坐在陳立農旁邊的陸定昊,坐到他身旁,看著他睡得張開了嘴。

問尤長靖為什麼喜歡他?原因很簡單,他有尤長靖自己想要的鼻子。或許是被公司逼著看多了整形目錄,他經常在不同男友身上尋找自己喜歡的五官。陳立農像監獄兔垂垂的眼睛也很可愛,他不喜歡自己圓滾滾的大眼,感覺很沒有男子氣概。

但其實他內心深處知道的,他喜歡陳立農真正的理由是覺得陳立農不會在乎他長成什麼模樣。即使他會把自己逼到角落,拿走他的雞腿,那不是因為陳立農喜歡他變成那副模樣。他只是在幫助自己符合眾人期待的模樣,陳立農只喜歡原本的他。

「農農……我長得好看嗎?」尤長靖看著魚缸反射出自己的模樣,又下意識地問著。「我是不是又胖了一點?可是我今天沒吃東西啊……跑步機也跑了兩個小時……」尤長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低落,陳立農從背後抱緊他。

「你什麼樣子都好看。」陳立農是真心的,他其實不太在意別人的外表。他對自己長的是圓是扁也沒什麼概念,他意識到自己長得可能比其他人好看的時候是他的教室外圍了一群學妹對他品頭論足時。

除此之外他覺得自己就是普通人,來到大廠更加平凡。但他喜歡尤長靖圓圓的眼睛,很像兔子很可愛。

「但我喜歡你的眼睛。」陳立農說著,人總是不滿足地想要與他人交換自己喜愛的東西,「我的?為什麼?我還正想說我喜歡你垂垂的眼睛。」陳立農聽到尤長靖的回話大笑,說你這麼白白淨淨的臉配上我這眼睛適合嗎?

真的。適合嗎?那些拼拼湊湊在自己臉上的新五官,會適合嗎?

尤長靖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出了大廠就回絕公司整形的提議吧。

「你再唱一次『誰』好嗎?」尤長靖笑起來眼睛會彎彎的,陳立農說明明你唱歌比較好,怎麼還總喜歡聽我唱。

尤長靖在心裡回,因為只有你會唱歌給我聽。

陳立農覺得自己進廠後,已經不知道第幾次維修了。他又躺在病床上,單手還吊著點滴。醫院離大廠有些距離,所以每次吊點滴時都有人陪同。

他大概是一直無法適應太乾的環境,喉嚨時常發炎紅腫。當開嗓的時候都能感受到腫痛的喉嚨壓迫著氣管,讓他無法呼吸。尤長靖看著他咳得肺都要出來了,只能撫著他的背幫他順著氣。陳立農慘白著一張臉,蹲在地上動也不動的。

最後等他有意識的時候,他又被送到病房了。半夜的急診間總是有點冷,陪他來的節目組助理大概去辦手續了不見人影。他盯著醫院的雪白天花板發呆,門被輕輕打開了他也沒注意。

因為不想要跟其他人交談,陳立農選擇閉上眼睛。他掛完這支點滴還得趕回去排舞,能好好休息的時間就這麼兩小時。他感覺有人拉了張椅子坐在他身邊,因為動作而飄來的香味是大廠專用沐浴乳,幾乎所有人的味道都是一樣的。

他能肯定不是節目組的人,因為沐浴乳的味道中夾雜著很淡的,他腦海中記憶住的煙味。來人也不是尤長靖,而是每次來過就會搔得他心癢癢的某個人。

他喜歡和他並肩站在台上,也喜歡每次發表一二名順序時,他倆十指緊扣的雙手。他的手總是有點涼,自己是燥熱體質,手的溫度像是暖爐一樣。所以他們倆每次的相握都是在取得一種溫度的平衡。陳立農以為蔡徐坤一直都是一個很冷靜的人,卻沒想到每次他倆緊握的雙手都會被彼此汗濕。

他是在那時記住蔡徐坤身上的味道的,是某個古龍水牌子的後味。大概是因為他總在節目錄製前噴的古龍水,等錄製到最後時香味早已剩下淡淡的餘韻。然後還有一股長期抽菸而浸透到骨子裡、揮之不去的煙味,也許他進大廠後偷抽了也說不定,但陳立農覺得蔡徐坤不會冒這個險。

他對蔡徐坤來醫院看自己有些意外,若不是有額外練習,蔡徐坤向來都很早睡。

他正猶豫要不要睜開眼睛跟蔡徐坤打招呼時,卻感受到蔡徐坤伸出手覆上他垂在腰側的手背。

然後很慢地、單方面地與他十指緊扣,陳立農卻無法回握。對方一直沒有出聲,整間病房只有他們倆的呼吸聲。蔡徐坤似乎也不怕吵醒陳立農,因為他的手指故意施了力。

『或許只有年輕才能奮不顧身地愛一個人吧。』

他們的雙手握了很久,陳立農才終於聽到他的聲音,但從蔡徐坤嘴中吐出的那句話語淡得像是從沒存在過一樣。

只不過陳立農卻著實地聽進了心裡,那無來由的酸澀像是泡泡一樣進到了嘴裡蹦開,他頓時感覺到舌頭發苦。

其實不過就是點滴的副作用罷了,陳立農感受到壓在他手背上的力量離去了,他幾乎想要反手握住那雙手。

但就在他反應過來睜開眼時,門已經帶上,他坐起身想要扯掉點滴卻被下一秒進門的醫護人員看到,大聲地訓斥了他一頓。

有時候,就是錯過那麼一刻,就失去了往後所有的路。

「農農,還好嗎?」陳立農回到大廠後,不是先回自己的房間,而是回到了主唱練習室。大廠隔了幾間小房間讓他們這些主唱練習,他知道尤長靖半夜的時候總會在某個房間裡。

尤長靖練唱到一半時,被猛然拉開的門和突如其來的擁抱嚇了一大跳。陳立農感覺這幾個月不斷在抽高,抱他的時候彎腰幅度越來越大。他現在就像隻無尾熊一樣掛在他肩頭,起初尤長靖以為他的練習壓力太大才這樣。

等到陳立農的眼淚浸溼了尤長靖的運動服時,尤長靖才一滯,伸出手攬住他。

說實在的,他也不是沒有戀愛經驗的毛頭小子,陳立農的心有一點點分給別人他不會不知道。但尤長靖同時卻太慶幸陳立農還是孩子,總是不知道遮掩自己的情緒,不會玩大人戀愛的把戲。

沒有人會在失戀後找尋曖昧對象安慰的,尤長靖苦笑了一下。他承認自己有點自私,希望陳立農的愛情是完全建立在自己身上的。看著他難過的模樣竟覺得有些竊喜。

他想起陳立農說過幾次他在台灣和小學妹的戀愛故事,那時他們還是普通同事的關係,尤長靖也沒放在心上。後來他發現陳立農心中另外一個人的時候,他有過退縮的想法。那個人那麼好,樣樣都是第一,他根本比不過……

可是他跟陳立農在一起越久,就越不想放手。就如同現在一樣,他收緊了雙手將陳立農整個人擁入懷裡。陳立農大概是哭夠了,想要放開他,卻發現尤長靖沒有鬆手的打算。

「長靖……?」陳立農被抱得喘不過氣,他抬頭才發現尤長靖也在哭。陳立農手足無措地用運動衫的袖子擦去尤長靖的眼淚,那雙水汪汪的大眼早已成淚汪汪。

「你只愛我一個好不好?」尤長靖輕聲地問,陳立農的心被這突來的問句刺了一刀,他以為他自己一直以來都隱藏得很好。「長靖……我……」陳立農內心動搖著,不太知道該怎麼回應,只是吞吞吐吐的。

「就算我配不上你,你也愛我好不好?」尤長靖放低身段地說著,陳立農聽到這句話皺起了眉頭。

「沒有誰配不上誰。長靖,你不是哥哥嗎?你應該要知道的,這世界是公平的。」陳立農有時候說的話很成熟,反而像尤長靖無理取鬧。「這世界才不公平!」尤長靖的聲音很有穿透力,但練習室的隔音幾近完美。

陳立農這才發現他們三個人都有一個心魔,蔡徐坤不希望他的演藝事業上有任何阻礙所以不與他言愛。

尤長靖渴求的愛與公平他卻因為年紀太輕給不起。

而他是藉由兩人讓自己明白,成長的痛遠比他想像的刻苦銘心。搖擺不定的終究需要抉擇,陳立農覺得愛情與事業也許有異曲同工之妙,他對自己嚴苛、希望做到百分之百完美。

他記不熟的歌不在大家面前唱、不好看的表情就悄悄藏起來,可是這世界沒有這麼完美的人。他無須這樣苛責自己,也不須失去笑容。

因為有那麼多人愛我。成長最痛的時候是知道誰愛你,因為他們總是奮不顧身地擋在你面前,而你卻無能為力。

人們都是這樣逐漸成為大人的,總是試著保護他人卻不斷失敗。

那晚他夢見了他們三個人一起出道了,自己卻再也沒有掉下一滴淚。他和蔡徐坤一同站上了巔峰,並且擁抱了最後一個上台的尤長靖。

在他耳邊輕聲說我只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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