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3农all生贺联合活动
已经结束
谢谢光临🐰

【农all生贺】北大西洋

【农坤/农丞/农贾】《北大西洋》

温暖和温暖的长久混合当然不能很简单就抄起卷烟的麻痹,因为单种介质渗透阳光的同时也在反弹紫外线,但假设出现陌生寒流的撞击,就算在热带,也避免不了瞬间冷却。

他们都很不错,但陈立农赢得无可厚非。

——by拔丝xocolatl


正文


『零』

/这世上的一切都是中立的,在人出现以前。/

温暖和温暖的长久混合当然不能很简单就抄起卷烟的麻痹,因为单种介质渗透阳光的同时也在反弹紫外线,但假设出现陌生寒流的撞击,就算在热带,也避免不了瞬间冷却。

很遗憾这不是定律,是诡异的命运。

『一』

黄明昊信誓旦旦地说:“justin只和准备好的人玩。”

Justin要玩什么呢?

外面在下雨,路面和往常没有区别,很滑,水泥浮起的微生物长开在窗帘上蒸发成植物香精,空气分子完全蜷缩着,又似乎一直在翻腾。

“真是不公平。”

黄明昊一边跳舞一边把瓶盖扭开,阳橙气泡沽出来,干干净净的颜色,是范丞丞从外面零食店买小吃顺回来的大份芬达汽水。冰的。

做练习生无非就是封闭教育,宿舍食堂练习室,没有哪怕一处能看得到合码合规的异性,除去无论如何都只能让黄明昊借来偶尔撒娇的经纪人和选管姐姐,这里连蚱蜢都是公的。

“哪里不公平了?选拔制度不都这样?这还是你说的。”范丞丞吞了一口肠,想打饱嗝,抬头看到甩刘海的黄明昊,短发带束缚着小脑袋,想到那里面是光滑的白桃色和奶酪香气,喉咙里沽起的饱嗝突然止住了。

“范丞丞我跟你说,要是这样长久下去大家都能内部解决了。”

他故意的神情很叛逆,但口气还是软软糯糯香香甜甜的。像芋圆丸子。

“你再多扯些皮,我看你是骨头痒了,死欠。”范丞丞把他抓下来锤了一拳,看上去锣鼓喧天其实下手不重,黄明昊也总是能配合着给几声嗷嗷叫,实际上对哥哥们的教训嬉皮笑脸还来不及。

“我扯啥了?讲句老实话,就A班那两个,也够我们玩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范丞丞换了个姿势把顺势就要窝躺下去的黄明昊赶起来,小孩子杂乱的头发蹭到了胸口,不知道是自己的衣服扎了黄明昊的头皮还是黄明昊的发梢扫了自己的脖颈,怪痒。他低下头看黄明昊翘起来的腿,那样肆无忌惮着抖动,他就知道巫师又要在夜里点灯了,仗着脸上那张稚嫩的魔法牌就能随心所欲展开游戏。

他要玩,这些做哥哥的也没有不陪的道理。

“我不喜欢太甜的。”

他提前一步说了要求,好像要掌握主动权。

“那太好了!台湾那小子又可爱又好玩,还会讲奶腔……要是你能搞到蔡徐坤还真是赚了便宜哈哈哈!”

黄明昊翻在地板上欢欣鼓舞地闹他,范丞丞面色却越发冷淡。他一向不热络这些幼稚的把戏。

『二』

黄明昊行事雷厉风行,玩起来更是绝不拖泥带水。

台湾来的素人练习生出场很可爱,兔子绒毛的领结捆在oversize 的棉质布料外面,蹭出粉红的色素,撞击大脑皮层的乖巧混了甜腻到犯困的温和,在厂子这片北大西洋里一眼看来只能是暖流的大孩子。所以黄明昊根本就是刻意要和范丞丞设赌局,他喜欢陈立农,从第一眼开始。赤裸裸的渴望和占有欲望靠着少年拙劣的追求技巧急速升华,搞得湾台夜市男孩焦头烂额。

“农农农农,一起练舞吧!”

“农农农农,草莓巧克力,给你的。”

“农农农农,我们去找小鬼学学rap怎么样?”

听说是乐华唯一一个可以肆无忌惮放纵的弟弟,是偶尔犯抽偶尔作怪偶尔中二起来忧郁到没道理的可爱的年轻人。黄明昊太小了,少女腿搭丸子头,眨巴眨巴的眼睛像猫咪,品种是蒂芙尼蓝的布偶。他激情澎湃的时候抓着陈立农闹腾到不行,好在陈立农并不反感。

“justin, 丞丞呢?”

陈立农剥开黄明昊今天送的酒心拔丝巧克力,也没有仔细打量就塞进嘴里,酒心很苦,糖却入口即化。

“他啊,去找蔡徐坤了吧。”

黄明昊坐姿很奇怪,没有盘腿,似乎是完全不会,他借着胳膊支撑着歪趴在地板上,大半个身子借机黏到了陈立农肩膀的位置,越发像猫。陈立农捻了糖纸,一声不吭地把他掰正,明明很自然的动作偏偏就在讲到蔡徐坤的时候手滑了一下,便宜了黄明昊砸进自己怀里,变成更加奇怪的姿势。

“他们……关系很好吗?我没记错的话,蔡徐坤像是个人练习生哎。”

黄明昊从他怀里脱出来,害羞地笑了笑,也没搭关于其他人的腔。

笑是人体灵魂的cosplay,把抽象的东西具象化。黄明昊的笑任何时候都有他特别的真身,这一次是海上飞腾的豚鱼形状,冒着盐水气泡,炸得陈立农五脏六腑都开花。任何人都没办法做到对这样纯粹的笑脸无动于衷吧,不管是出于喜欢也好还是单薄的对美好事物的欣赏。不过就目前而言陈立农对黄明昊的纵容,大概很难归属到前者。

黄明昊和陈立农无意间说起过范丞丞,那是个自恋情结臃肿到过分的大男孩,去公司的第一天就裹着长呢子大衣,变色系墨镜框在富丽堂皇的脸上,越发冷淡到不可一世的程度。黄明昊轻轻撞进朱正廷怀里说哥哥你看咱们像不像乡巴佬?朱正廷提手给他一巴掌说你放屁。不过骂人是这个骂法,说到底谁也始终没敢上前搭讪,听说新来的弟弟,的确有让人望尘莫及的昂贵背景。陈立农对范丞丞的印象除开偶尔练习室的普通邂逅,其他几乎都是从黄明昊的罗里吧嗦里树立起来的。是有着太子出身的皇室,和蔡徐坤这样的人类的确很配。

陈立农低头的时候顺毛垮在额头上,留一些肉色空隙好让氧气鼓进去。黄明昊看他不说话了,把手里的卡片怼在自己脸上深呼吸,打印油墨水的颗粒滴进嘴巴里,很上瘾。

“农哥明天陪我去逛街好吗?”

“justin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就是刚好多了一张打折券……”

“唔,这样吗?好哦。”

“你同意了?!你居然同意了!”

黄明昊 跳起来去搂陈立农的肩,小孩子一样嘻嘻嘻地笑。

陈立农以哥哥的视角来看一直都觉得黄明昊太可爱,连懒怠的鼻腔都腻歪到不行,与其说嗜好热闹倒更不如说是养成的惯性依赖。黄明昊对他有完全不会遮掩的感情,这种分明应该是隐秘的感情倒只存在于未成年,像网站上摆设出来限量版联名奢侈品,需要有足码金银的饲养才能彰显价值,正好黄明昊出身温州富甲,翻来覆去看都能看到穷得只剩下钱。陈立农笑,“你好可爱。”

“嘻嘻谢谢。”

『三』

自从上次陈立农答应陪黄明昊一起逛街以后,黄明昊越发肆无忌惮地缠上了说甜腻腻台湾腔的可爱哥哥,不管陈立农走到哪里都能撞见活蹦乱跳的小猫咪。

冬天缩短了影子,来得非常迅速。陈立农再一次被人堵在小商店的时候嘴唇被吹得发麻,没有化妆,早起成了习惯当然不可能有时间去照顾自己的形象,随便裹件外套就能出门,不像隔壁的哥哥们都有属于贵族家庭必要的护理程序和养生套路。陈立农是惨白的,但那些棉絮一样的颜色里,又有让人羡慕的纯净,像旧巷子深处浮肿的奶香。在封闭的造星熔炉里,他自己也明白或许真的穷得过分了。

“哥哥,帮我煮泡面。”

小孩子眼睛很大,好像随随便便就长成了精灵的样子,两只手拉着猫咪冬帽歪起头喊他,和想象的不一样,很乖,乖到过分。即使嘴里说着命令的话。

陈立农哈了口气,没去管那些深雾一样的白粒,从袖口里伸出手,淡漠地撕开麻辣味的纸盒,同时拆了一瓶粉红牛奶直接灌了进去。黄明昊瞠目结舌,支支吾吾地抓住他的手,没有来得及用力,那串小瀑布一样的水晶长柱已经溜进纸筒里,面饼几乎是一瞬间在发酵。

“哥哥,这是台湾的吃法吗?”

“嗯——justin不喜欢吗?”

“没有没有,没有……那我去给钱。”

黄明昊嘻嘻地笑,转身端着泡面把皮夹掏出来搁在前台姐姐面前。富家子弟泡妞无非是甩钱给礼物,说一些好听的话和技巧拙劣的玩笑,逗猫儿一样。六天前和范丞丞打赌以后自以为是地放花招到陈立农身上,黄明昊却打心里发觉这些变得力不从心,甚至还有些相形见绌,他的小把戏但凡碰上陈立农稀奇古怪的举动,难免高低立现。

陈立农一点都不甜,甚至对周遭的一切都很冷淡。黄明昊靠近他太久了,有些时候分明可以感受到他有努力融入部分嬉闹的环境,却无论如何都把这只大兔子抓不到现实中来。只有一如既往的台湾腔,挺真实的。

“哥哥喜欢浓一点的东西吗?”

耳边是少年又在问,陈立农却早已经按时灌完了属于自己的草莓牛奶,是很少见的牌子,来大陆以后才遇到的。他听到了那句意有所指的询问,从六天前黄明昊跑到宿舍来莫名其妙地套近乎还塞一堆乱七八糟的零食给自己,陈立农就知道应该是在玩什么小孩子博弈的游戏。其他的倒没什么吸引人,除开包装精巧的奶糖和昂贵的巧克力,很浓,放到舌尖上开苞就化了,拔丝那款尤其腻到发昏,还有香味,像极了玻璃制品里锁紧的玫瑰。陈立农喜欢得要命。

“昂,你说巧克力啊,喜欢啊。justin送我这么多,是因为自己也很喜欢吧。”

明明是别人送的东西,陈立农往往都能像这样轻而易举获取主动权,口气里并不是黄明昊在追求他,而是他端坐在那里,漫不经心地吹着诱人的口哨,等黄明昊乖顺地自投罗网,成为他的囊中物。这真是太奇怪了,让黄明昊生足了挫败感。他朝旁边比自己高出太多的哥哥看上一眼,太自信了,连对未来的畏惧都是自信的,这个人,浑身都涨满了海盐水,使得这平凡的看一眼都在半路生长出偷窥和艳慕的氛围。黄明昊被陈立农不明不白地拉扯过去,他感觉到哥哥湿冷的手贴合到自己的脸颊上捂着,缓慢地升温,陈立农在看自己,仔细地一寸一寸地看,黄明昊心脏开始跳,跳得胃疼。脸上一定又发烧了,好丢人。

“昊昊多穿点再出来啊,哥哥又不是不会等你。”

他说话……好轻啊,是甜甜的台湾腔,酥酥麻麻的,他这一次叫的昊昊,不是黄明昊,也不是justin。

所以黄明昊和范丞丞打的赌,要赢了吗?

“陈立农,陈立农,那个……我还有舞没排,我下次给你带零食,我……我晚上去你们宿舍串门。”

黄明昊把陈立农拽着的毛帽线扯回来没敢还多看他就落荒而逃,再等下去,脸都要熟了。陈立农太邪性了,玩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范丞丞那边战况如何。

路上风吹得狠,刺剌剌的,黄明昊脚踢踏着霜走,歪歪扭扭垫着脚左冲右撞,他满脑子都在思考陈立农到底是不是发现了自己和范丞丞的游戏。虽然是很幼稚啦,不过大厂里不找点儿乐子也太无聊了吧?闷都要闷坏。他嘟嘟囔囔地理顺被陈立农盯散的思路,迎头踩到一双亮皮小马靴上,很张扬的玫红,艳丽的神色像极了本人。

“额……嗨,坤坤哥。”

真是哪壶不热开哪壶。黄明昊撇撇嘴,范丞丞个没出息的,听着挺厉害的,其实还没自己进展得顺利。最起码缠了陈立农这么久,人家也主动给理帽子了,还会盯着自己看,还……黄明昊突然有点心慌,他记得陈立农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句似有若无的话,太……太奇怪了。猎户怎么去能研究猎物?他耸耸肩把脑袋扬起来和面前的男人打招呼,和陈立农有着相同习性的又一位哥哥,出门也习惯素着脸,衣着却是华丽又奢侈的。

“嗨,justin,陈立农没和你一起?”

蔡徐坤把衣角多余的料子撸到腰上,他的腰细,衬衫扎进皮带里再拉出来就能穿成半身裙,蕾丝那种。短粗跟,花西装,整个人除了脸其他都庸俗到可怕。果然时尚的完成是靠脸的,哥哥们诠释倒很到位,黄明昊嘟起嘴,吹了一口泡泡糖。陈立农给塞的,拉扯毛绒帽子的时候。

“唔——范丞丞不也没和你一起?”

蔡徐坤踢踏着脚下的脏雪不说话,黄明昊只当他是不好意思。早就听说范丞丞攻势很猛,差点搞到人家床上去,虽然黄明昊一直背地里和范丞丞较劲戳人家脊梁骨,但看到蔡徐坤的时候满脑子都只是想思考这两个人平时傲里傲气的也不知道谁上谁下。

风起得越来越狠了,蔡徐坤把自己戴的耳坠子拉下来,小小的肉孔像痣一样穿着冷风,黄明昊认出了那根银链子,玫瑰水钻还是自己给挑的。是陈立农买的东西。

“这个给你。”

他伸出手,那副水钻玫瑰的坠子滴下来,黄明昊顺势接了过去。

“坤坤哥送我贴身礼物不怕范丞丞拍死我?”

黄明昊嬉皮笑脸地勾过那串昂贵的耳坠子,好漂亮,漂亮得扎眼。

几天前陈立农答应陪黄明昊去逛商场,说出来的话当然有实践,毕竟陈立农不是一个随心所欲不切实际的人。

[农哥到这边来是要送justin生日礼物吗?]

[嗯……是生日礼物不过……]

[谢谢农哥!]

的确是生日礼物不错,还算是很昂贵的生日礼物。黄明昊手心有点麻,估计是陈立农买的耳链太冰了,可是拿在手心里又分明有些烫。

“是农农,他说……”

“他说什么我可以不用知道吗?”

黄明昊碎了一口,眼里的捩气和纯真混在一起,扎到蔡徐坤脸上,像刺刀伸了尖鳍。却又很奶味。

黄明昊走了。

蔡徐坤一言不发地偏过头,正好撞见从后面走到跟前来的人,下垂眼眯着,唇瓣松动地呼吸,手里端的奶茶还是咖啡沽着热气,老远就能闻到紧致的香甜味,好腻,和这人一样。他举起瓶子,朝蔡徐坤抬头望过来的方向,收获到对方发怔的神情然后似乎很是满意地咧起嘴笑了,就像只实打实的巨型流氓兔,超可爱能融化人那种。

这一串行云流水的神情举止,分明从始至终都在质问他,“啊……坤坤,不喜欢的东西还要戴出来,太勉强了不是吗?”

“额,那个……你和黄明昊去全时了啊。”

蔡徐坤把手揣进裤兜里打哈哈,打得僵硬无比,甚至显出呆傻的稚气。

“吃饭了吗?”

从住到宿舍的第一晚,陈立农就没有跟他客气过。蔡徐坤有严重的弟控,尤其陈立农各方面完全符合他的趣味,就好比一块浓郁的奶汁方糖,被勺子搅进咖啡杯里,一碰到倒进来那股静谧的流质咖啡,除了松弛有度地去包裹它,除了耐心地等待它释放干净身上的甜蜜因子,除了享受照顾和目睹他的成长,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对待方式。反正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想尽全力温暖周围的世界,无所谓周围对他存放的欲望有多可怕。

陈立农从幕后走到台前来想必是做足了准备的,他是个孩子,可更加毋庸置疑的是他属于最最聪明的那一类孩子,他也许做得不够好,但他绝对是最会近朱者赤且举一反三的好角色,这和心性关系不大,本质的单纯和外界压迫给予的极速成长也没有丝毫联系。蔡徐坤在思想上理解他,在技巧上手把手教他,也愿意在情感上接受他,但必须除去那一份难以启齿的真心。

“坤坤,我们会一起出道吗?”

“可以啊,我们农农很棒的。”

“我是说,假如我做到了,能要一份礼物吗?属于陈立农的礼物。”

“好哇,当然可以了。那农农,要很努力很努力哦!”

他们不算熟吧,蔡徐坤叠着换洗的出道服,讪讪地笑,也许是习惯了承诺,也许是对可爱的事物失去抵抗力,到底为什么答应他,到现在为止蔡徐坤看着面前连字里行间都丝毫不愿意不涉及哥哥这种敬语的小大人,拔出自己一个头高的小大人,有些力不从心的怯懦从脚底升起来,绵的。

他拍拍胸脯,动作小家子气得软糯,“吃饱了啊,我吃饱了特别有安全感。”没大把握好让笑嘻嘻的表情蹦了出来,直到陈立农不大自然的宠溺溢满,蔡徐坤才后知后觉地收紧拳头望向别处,黄明昊离开的路线有一条弯曲的脚印,弧线,没规律得很。

喜欢你的人争不到你身上半分限量版的温柔,你喜欢的人拒绝不了你硬塞过来的表白。大家都是不明事理的孩子,只知道真刀实枪地干,却完全不理解,感情是水质的东西,刀剔不开,枪搅不来。

“乖,那就多吃点。”陈立农的手搁到离他一公分的地方,大概就是一公分吧,具体也不太清楚,总之中间空气都还是冰凉凉的,打了个转又缩回去了。深思熟虑过又很不成熟的小孩子动作,蔡徐坤松了口气,但又有说不出的遗憾。“我走了,还有舞要练。昊昊在等我。”

“嗯……我和范丞丞约了午休。”

多么容易让人误解的措辞,又是……范丞丞。陈立农缩回手刮刮乱掉的刘海,尴尬地把手里最后一口奶茶灌进嘴里,好烫啊——好奇怪的年纪,想要保护谁又得不到授权的小孩子年纪,太能折磨人。

陈立农裹紧衣裳离开的背影颇有落荒而逃的意思,蔡徐坤松了松小马靴的粗皮高跟,胫骨血肉的扯动让他疼得呲牙,原来脚跟已经站到全麻了。

『四』

“你怎么了?”

“训练。”

范丞丞手里的橙色芬达再一次递给了空气,又冰又沉。黄明昊敷衍地应付他,顺手把口罩拉起来,严肃得可怕,早晨的低哑rap也与往常也些许不同,垂落落又暗沉无光的,只有一两个字节偶尔迸发出病娇模拟器的快感,总之相当正经,十六岁的稚嫩突然好奢侈。

黄明昊练习的时候通常嬉皮笑脸,但凡拼命作死了搞都是事出有因,范丞丞蹲在一边嘬冰棍,热辣辣的冰棍拉得他快口腔溃疡。

“你到底咋了嘛!”

看得不耐烦了,范丞丞起身捻了冰棍包装看他。

“丞丞啊……”

兴许是黄明昊把帽子拉得太低了,范丞丞甚至都没来得及发现他在哭。等他清楚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事情已经很严重了,黄明昊甚至是嚎啕大哭起来,又变回到那个十六岁分不清男孩女孩的尴尬年纪,只管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和失望,想索取一些糖渍但又无可奈何。

“我不想玩游戏了,我会输的……我从来没有输过,范丞丞我不会输的对不对?”

范丞丞沉默了,黄明昊喜欢陈立农是公开的秘密。可是范丞丞,却并没有要喜欢蔡徐坤啊,这样不公开没对手的游戏,只有黄明昊单方面把自己蒙在鼓里,认真地玩到酣畅淋漓。

“你可以跟他摊牌啊,陈立农喜欢蔡徐坤也无可厚非。可是你也有属于自己的争取的权利……除非说,你愿意输,就输给自己。”

范丞丞出来了,他坐在练习室的走廊上,他不抽烟也不喝酒,不嚼槟榔也不吃糖,以至于手里的薯片撕了一袋又一袋,走廊里全是葱花番茄的味道,浓郁得很。他把手机掏出来,呼吸灯忽闪,像漫长白昼里的萤火,把时间都拖长了。

不成熟的年轻人,为什么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呢?

『五』

陈立农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范丞丞坐在走廊的空椅上,油漆刷的黑白色,就像巧克力。

[最近蔡徐坤好像不怎么烦范丞丞了,两个人经常穿差不多的衣服,搞得我老弄错。]朱正廷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无意的,陈立农听着却起了心。

[他们……是不是本来就很像。]陈立农在蔡徐坤生日的时候送了他一条绞丝银鱼的玫瑰耳链,明眼人都知道是攒了很久才终于要摊开的心意,却被蔡徐坤直接拒绝了,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农农送我的礼物收下了,我们农农还是孩子。]蔡徐坤笑得真是敷衍,陈立农眼看着他把自己的耳钉用生日礼物替换下来,手攥在衣服下面捏得生疼,完整的雀跃好像下一秒就能碎掉。

果然,是要被拒绝的。陈立农和蔡徐坤,原本就不算一路人。

[坤……走了。]

范丞丞在后面招呼蔡徐坤,他也只应了那人一声就走了,留给陈立农的连再见也没有。

果然,范丞丞才和蔡徐坤存在在一个世界里。陈立农挤不进去。

陈立农收拾收拾衣领昂首阔步跑到范丞丞身边坐下,范丞丞今天穿了和蔡徐坤很像的花色衬衫,同种风格的耳钉,夸张又精致,整个人散发着膨胀的贵气。一截羊奶白的小腿露在外面,陈立农黯然地垂下眼,原来丞丞也是很漂亮的哥哥啊。

“丞丞在这边做什么?要一起进去吗?”

不得不承认陈立农实在太会搭讪了,明明不算熟的人际关系在他这里就是能表现出热络和激情,似乎是在昭告大家都算朋友。范丞丞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面前的人黄色短衫搭条破洞裤,黑色破洞裤很衬他的腿型,陈立农手里还捏一瓶小牛奶,牙齿白晃晃地呲着,新染的栗色头发搓起来一截,似乎是刚刚起床。

台湾腔……讨厌的台湾腔。

“你待在这边是有不舒服吗?”

陈立农不依不饶地追问着,范丞丞明明心里很烦,却还是对他生气不起来。

为什么起这么早?昨天也好晚才睡不是,总是有让人莫名其妙心疼他的能力,真是狡猾的兔子。范丞丞想插上耳机隔绝他尴尬的搭讪,手搁在一团混乱的耳机线里解了又解缠了又缠,最终还是没做出过分的行为。说到底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孩子,况且黄明昊的强加给陈立农的感情又不是谁的错,自己这股醋劲是哪里的道理呢?敌意来得太勉强了,对谁都不公平。他把最后抬起手搭到陈立农后脖颈上,把孩子还没来得及扒拉好的杂毛理顺,然后拍了拍他。

“走吧,一起去练习室,我教你新rap。”

“哦?真的吗?!”

陈立农拿手捂住脸只露两只眼睛出来,小心翼翼地向范丞丞眼神询问,直到确认是真实的邀请。

“太好了叭,我不敢相信哎——”

“这有啥不敢相信的,这孩子咋这单纯,哥都说教你了,走走走,去隔壁练习室 。”

“哎?为什么不去这边?justin……”

“他的猫病了,容易犯抽,咱就别去凑热闹了。”

陈立农还想从范丞丞胳膊下钻过去偷瞄就被范丞丞一把夹过来搁到下巴位置,毛茸茸的小狗头蹭着他,圆鼓鼓的眼睛正好冲他的脸溜了一圈直接噎得他打嗝。好……好可爱。

他伸出手拍了一把这孩子的头,拍得陈立农只呼痛。

“痛就对了,把黄明昊弄哭的傻瓜。”

后一句故意被压低了,陈立农没听清。

“丞丞你说什么?”

“说你可爱。”

“不是吧,我觉得你比较可爱哎。”

“放屁。”

星二代也说脏话啊?!陈立农反手以绝对的身高压制住了动手动脚的范丞丞,甚至轻而易举地把他翻了个身,一只手兜着范丞丞的下巴肉揉了揉,不听话的星二代就该被惩罚。

“陈立农你最近不得了啊!”

“看不惯?那丞丞也多喝牛奶长过我咯。”

“我可是哥哥!”

“哥哥都这么矮。”

“你——!” 过分!

陈立农搂着对自己拳打脚踢的范丞丞嘻嘻哈哈地闯进练习室,规律的踢踏声和空气里浮动的微生物被汗水浸泡着,小孩子的热闹游戏刚刚开始就被打断了,陈立农望着练习室大汗淋漓的蔡徐坤,手里捏紧了范丞丞的脸和对面的人面面相觑。

“打扰了——”

陈立农迅速地退了出来,边缘烫漆的玻璃门摇晃着,像新做的摆钟,没有质感只是平乏的装饰品。今天的他……也叫人实实在在地恍惚。蔡徐坤对陈立农而言太遥远了,橱窗里精美的艺术品,有玫瑰金属的内核和木起的肢干,随便一点都让橱窗外叼着棒棒糖的贫民窟男孩怯懦,因为他假得惊心动魄。

“哎——就一起吧。”

那只伸出来挡住玻璃门的手包着橡胶袋,是他异于常人的怪癖,总归也是因为手面太敏感了,果然好看的人连第二张脸都是金贵的。陈立农抓住那只迅速探出来的手,他很紧张,也很委屈,范丞丞一向受不惯任何奇怪的氛围,更何况他还和陈立农保持着别扭的姿势。冤家路窄啊,范丞丞无奈地推开他单独站好,于是陈立农腰窝弥留的温度离开了,手掌抓着想得到的也没有多好受。

“坤坤,可以吗?”

他很想问很想问的不其实是可以共用练习室,而是另外的东西。

“嗯。都进来吧。”

他说都进来,陈立农就想把范丞丞丢在外面了,甚至还想恬不知耻地掏出手机给黄明昊发消息,假如他可以带走范丞丞的话。毕竟他什么都还不明白。就好像北大西洋的暖流想要渗入仰慕的寒流领域里面去,却对其余暖流跃跃欲试的探足一无所知。

陈立农对蔡徐坤着了魔,即使遍体鳞伤也要上,范丞丞没有想招惹陈立农,却必须要掉进孩子因为嫉妒而编织出的陷阱里去。黄明昊习惯了在陈立农的世界里单枪匹马,误打误撞把他捧进手心里,也难免对范丞丞的呵护一叶障目,都太年轻了,都不能得逞。

『五』

陈立农不是随便就放弃的人,和黄明昊表面灿烂实则细腻的心思相比,陈立农对蔡徐坤的喜欢更加直接更加笃定,总之他认为凡是经过没有真真正正地表白,一切都没有定数。

他嫉妒能接近蔡徐坤的任何人,首当其冲的就是范丞丞。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蔡徐坤对范丞丞绝佳挚友的认可呢?陈立农一开始想不出来,他只能转移方向,总是黏着蔡徐坤会招人烦的,可是范丞丞不一样,自己对他没有歪心思,况且哥哥们都是那么好,尤其对可爱的台湾人。

“哎——丞丞,你别动……是羽绒。”

陈立农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不让范丞丞出现在蔡徐坤周围就是约海底捞,麻辣滚烫的热性食物,舀一勺子上来就能得到满口腔的满足,再没有比海底捞更适合冬天的了,简直是造物主的恩泽。

抛开陈立农对黄明昊一无所知的伤害,范丞丞其实对他并没有其他意见,甚至偶尔还能感受到绝无仅有的纯粹,对这个世界而言也好,对世界上的人而言也好,都是陈立农教他感受到的。譬如面对海底捞的时候陈立农会做一些奇怪的祷告仪式,还要拉着范丞丞一起做,譬如结账的时候喜欢臭屁地站起来炫耀自己撑到不行的肚皮,譬如爱笑,譬如对周围的所有人充满十二分的感激,譬如喜欢拥抱,譬如喜欢对着范丞丞说,你真好看。

陈立农是鬼迷心窍了,范丞丞高冷的样子像极了第二个蔡徐坤,分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无论是衣着打扮还是言谈举止,范丞丞都要更加奇葩一些,和自己很合拍,还有黄明昊,都是热衷搞笑的人。可是为什么呢?陈立农想不明白,每一次范丞丞出现的时候,他都会紧张,会雀跃,心脏的热闹程度一如蔡徐坤出现,也许更甚。

范丞丞能纵容他,他也想要回报。

他摸到了从哥哥衣领里翻出来的绒花,鹅毛一样的颜色,轻柔又温和,和主人一样。不是这样的,他心里分明想的是蔡徐坤,在舞台上可以做到收放自如对任何舞曲都驾驭完整的人,才是自己自始至终的onepink。

“丞丞,我明天……想去表白。”

“好啊,你准备好台词了吗?别老冒冒失失的,人家不拒绝你才怪,也别送太贵的东西,烧钱又浮夸。”

范丞丞把筷子搅进翻滚的火锅里搅动,里面混沌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能提溜到哪个就算哪个,雾气蒸腾上来,糊了对方满脸,表情也看不清楚。他是哥哥,理所当然要叮嘱好听话的弟弟。不像黄明昊……想到黄明昊,范丞丞蹭了蹭鼻尖,冬天太冷了,锅底又辣,清水鼻涕沾到了食指上,倒是晶莹剔透的。

“早点吃完了回去准备吧。好像要下雪了。”

黄明昊生了一场大病,躺了十几天,加上表演和练习硬生生地还晕乎了剩下的大半个月。陈立农经常来宿舍看他,给他买草莓牛奶巧克力,范丞丞就专门负责接巧克力和喂巧克力的工作。今天起床的时候黄明昊还没忘记交代自己一定要看好陈立农,不要让他感冒了。

陈立农盯着范丞丞的侧脸看很久,他的眼角被辣味熏得生红,鼻头更是可怜得一塌糊涂。他一言不发地安静看着,恍惚间竟然以为是蔡徐坤在。等雾气散去的时候范丞丞还一心想着黄明昊不依不饶的叮嘱,直到陈立农朦胧的脸透过来,两个人的筷子在油汤里碰到,惊得他思绪一抖,生生打了个寒颤。

『六』

“这代表我对你有一种特别的心思,就是……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Fm上,黄明昊懒着脑袋把画好的扇子递给旁边的人,好不容易才痊愈的病留了后遗症,身上软绵绵的。黄明昊目不转睛地盯着陈立农看,好像很久不见的样子,他细细打量着身边的人,他今天很英气,少年的英气,扮了佐助的造型。下面的女孩子呼喊着不知道九个里面谁的名字,出道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汗水和辛苦也是一瞬间的的事情,只会在偶尔肌肉疼痛的时候会洄游一段,包括记忆。黄明昊紧张得牙齿打颤,长串光明正大的秘密在口腔打转,像热锅里的烂油饼。陈立农在看自己,会在冬天里帮自己拉帽子的哥哥,会帮着煮牛奶泡面,虽然那种面看起来很奇怪,会好温柔地喊自己昊昊。这么好的哥哥,是自己的秘密。

“不,你要是不不喜欢也没有关系。你……喜欢吗?”

“喜……喜欢~”

陈立农的语气太宠溺了,有点假。也不是假,黄明昊盯着他的眼睛,他说了喜欢,肯定也有点喜欢的,只不过不是那种喜欢罢了,他心知肚明。开春的时候陈立农借了酒胆去表白,回来了的时候眼睛红肿着,刘海湿哒哒的,关了门扒起自己的肩肆无忌惮地抽泣,一声不吭地,那样子可怜极了,像嗫嚅的小兽,黄明昊好心疼。他说昊昊我喜欢他,我好喜欢他,可是他离我太远了你知道吗?我根本得不到他,我只能努力,我只能拼命地努力,仅仅为了能待在这个团,它还是限定的。开春的时候他们已经出道了,黄明昊理所应当考虑到不要命的陈立农无论如何都会把蔡徐坤弄到手,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可陈立农拼死拼活搞了个限定团。

像一场梦。

黄明昊哄他,说人还是要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那语气很轻松,就像在在开玩笑。陈立农打住抽搭了,拿手腕蹭眼睫毛上的盐水,生理的,渍得生疼。陈立农笑起来真好看,没有人比他笑起来更好看,是兑了甜蜜素的哥哥的笑。黄明昊想把他藏起来,只给自己。陈立农最终还是听了黄明昊的话,重头开始,用蔡徐坤喜欢的方式去融入他,去改变,也许蔡徐坤无论如何都拗不过生猛的弟弟,最后也只能半推半就欲情故纵地接受了。

所有人都知道,陈立农追到了蔡徐坤,包括整个大厂。黄明昊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没有怨恨,也没有失落,大概绝望这种情绪太浓深了,其他情绪都是配角。

“我画的是……我心里的坤坤。”

“所以农农心里的坤坤就是他现在的造型是吗?”

“你喜欢吗?坤坤。”

“我很满意。”

他们借交接的空档擦着手边,就算蔡徐坤戴着黑框眼镜朝这边望,黄明昊还是能轻松窥探到他们的快乐,蔡徐坤在笑,他在脸红,因为陈立农给与的诚挚和溺爱。都是黄明昊渴望又得不到的东西。

“坤坤哥不太会拒绝人。”

黄明昊插嘴,一如既往地扮演着小学鸡的角色,用心了的,很入戏。他把裙子撩起来,今天是春丽丽小可爱,是女孩子,应该矜持。他的坤坤哥怎么没穿裙子呢?这样好的身段,旗袍应该也很性感,反正他天生就是尤物,第一次见面就见识过了,差点全都栽进去的性感,好让人招架不住。

陈立农在下面拿脚抵他,他的尺码,甚至都和坤坤哥一般无二。黄明昊会记得,不过是因为陈立农得意地向他炫耀过,“他今天让我在他床上睡觉了哎,还有他的鞋,看看看,就是我脚上这双。”他细数起这些来,就像摆家珍,神采奕奕的,小孩子。

“他有表扬我哎。”

“好啊,我有听到哦。坤坤哥脸红了,我也看到了!”

陈立农和黄明昊嘀嘀咕咕,在粉丝看来像极了正主营业,他反倒无所谓地转着手里的毛笔,流畅得很。这周围一切都是他的,看得到看不到的善意把他包裹了,幸运的陈立农宝贝,平摊的暧昧供他择优选择喜好。他是悠闲自在,其他不需要他理解和明白,黄明昊不需要他的明白,也不允许他明白。

“农哥看着坤坤吧,范丞丞叫我了。”

“好哦。”

陈立农偏了头朝蔡徐坤旁边的范丞丞笑,也没说话,出道以后他就习惯在工作环境少说话了,加上范丞丞也是人来消,一来二去有了外人难以理解的动作语言。看上去倒是很和谐的样子。

下了场陈立农从后面跑上去要揽蔡徐坤的腰,被人拉下去反拽了手在胸口,推推搡搡地活络着,朱正廷在后面老母亲一样赶鸭子,蔡徐坤甚至还娇纵地窝进陈立农怀里,在灯光黯淡的地方。多般配。

黄明昊盯着看好久,眼里突然就噙了泪,被舞台灯晃出七零八落的样子,十六岁的孩子,有三十岁的悲哀。范丞丞就站在他身后,他不敢打扰,在他面前变成一幅画的其他所有人,陈立农怀里的蔡徐坤,注视他们的黄明昊,都是不能打扰的干净。或许还有他自己。陈立农真厉害啊,厉害到让范丞丞看到他拥紧别人的画面会发酸,从手指节到头发丝的酸,他脑子里全是那个吻,那个甚至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初吻,全是错综复杂的误会。

他拉好自己的外套然后走过去轻轻牵起黄明昊的手,他能感觉到黄明昊的颤抖,黄明昊太小了,怎么去承受这一切呢?分明连自己这个大人,都处理不好。

“队里柜门都打开了昊昊打算什么时候接受我啊?”

“丞丞别闹,你过来……我还有事问你。”

后台大家都一窝蜂钻进更衣室,黄明昊没哭了。他找了个偏僻走廊停下来,顺便把范丞丞也带进来。不知道是谁先点了烟,没吸,只深闻了一口就吐出来,另一个接着撕了一包薯片,烟草混合着黄瓜粉末,奇怪得很。烟和零食对爱豆来说都是违禁品,既难得又有杀伤力。

“你可以先解释。可是不包括狡辩……我都看到了,在门口,陈立农是亲了范丞丞没错吧?以你的经验来看,他吻技算不算好?嗯?”

黄明昊一点不走平时的套路,很急切又把握十足地开门见山了聊,怼得范丞丞七窍生烟。

“不是的Justin,你听我说……”

“要是所有的解释都合情合理值得原谅,就不会有绝交这么幼稚的手段了,范丞丞你说呢?”

“那是他把我当成蔡徐坤了,我没想动他,我明明知道你喜欢他……”

“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你为什么不推开他!你就是仗着他把你认成了蔡徐坤!”

是黄明昊先掐掉了烟,星火在暗处很扎眼,“我——操!”他真的很不适合说脏话,那些虚妄的反抗吐出来是飘的。不过十六岁要维护起什么东西来捩气也确实不轻。

“Justin……你明明,你明明知道我……。”

范丞丞想说自己喜欢黄明昊,可是话到嘴边却哽咽住了,像卡了鱼刺,喉管里又硬又疼,他不该不合时宜地想起陈立农,在冷寂又迷乱的密闭大厂里,表白失败的陈立农撒着让人心疼的娇,他的嘴里有酒精,也许就是这些酒精,把范丞丞清醒的心绪都烫麻痹了。不然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陈立农突如其来的拥吻,不合道德要求也没有必要的错误。那范丞丞真的是还喜欢黄明昊吗?是真的以少年对少年的心思在溺爱黄明昊吗?还是说只剩下了愧疚和补偿,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窸窸窣窣的琐碎真的很磨人,尤其是走了泛酸的程序,黄明昊撵着皮鞋底的火头,还在沽烟。抛弃在法律上是处理非必需品的一种手段,不适用于任何自然人,可是就目前的局势来看黄明昊有一种被范丞丞抛弃了的错觉,这错觉里还有浓深的遗憾。哭解决不了问题,可是现在也无路可走了不是吗?

不知道几天前,也许就在陈立农发消息过来说想去表白的当晚,总之并不重要了,黄明昊都看到了,说要一辈子宠着他的范丞丞,没有拒绝陈立农不明不白的亲吻。当时的雪是真的吓得大吧?下得黄明昊打哆嗦。他才十六岁,他经常会觉得好累,从送给陈立农第一袋巧克力开始,现在他要又陷入单方面失恋的幻觉了,真是可怜。

舞台的灯美摇晃过来试图拯救诡异,可是这些错综复杂打着范丞丞因为紧张而充血的右半边脸,就是一个剪影而已,黄明昊狠狠转动鞋尖的同时鬼使神差地自动切换到那个肮脏的画面。他知道陈立农一定是喝醉了没错,不然他怎么会捧起范丞丞的脸,用同样痴迷的神色也打量这半边脸,就是这样泛红的精致的脸,甚至还吊着耳坠,和蔡徐坤不要了扔给自己的那条多像啊!

太讽刺了。

黄明昊开始胃疼,一抽一抽地翻腾,范丞丞到底想做什么,他不知道啊,他真的不知道。范丞丞也配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离陈立农远点吧,哥哥,求求你。”

他对自己说,求求你了哥哥,显然是弄错了。范丞丞不知道怎么解释,徒劳的,黄明昊在发脾气,他一发脾气就犯冲,哄是没用的。范丞丞的姐姐说,是男人就不要哭,可是他现在抬头,曾经那么喜欢的人就在眼前,终于最后也得出做不到的结论,他不敢。事物藏匿习惯就成必然了,感情也是,从前不敢拿出来的东西,现在也不敢。太窝囊了,范丞丞对黄明昊的喜欢,太窝囊了,可是范丞丞对陈立农的误解,也着实深到奇怪。

『七』

外面主持人cue到大家上场了,范丞丞把皇冠推到额头的部分,抿紧了嘴。旁边挪过来一双帆布鞋,大男孩的尺寸,沉稳且活泼,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陈立农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初吻,如果硬要算,喝醉了强行和范丞丞发生的就是。从前只觉得范丞丞染红发贵气,却不知道庸俗的鸭绿也能这样富丽堂皇。果然是看人吧,和蔡徐坤一样,穿什么都好看,染什么都好看,这样漂亮的哥哥们,好想全部拥有啊。贪心的弟弟,纯良无辜的弟弟,把陈立农摊给谁谁又会多想呢?况且范丞丞和蔡徐坤都这样骄傲,对陈立农来说别人身上的骄傲绝对是最致命的上瘾,他一边热爱那些不可多得的昂贵奢侈品,一边主动去争取,去剥夺,带着孩子才有的纯粹去踩碎它们,像踩碎张驰的水洼。

可是真正等到这洼水变得咸涩,他又开始后悔。

范丞丞和黄明昊一前一后出来了,黄明昊笑得不算自然,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甜。这个时候陈立农又想到口袋里捏着的巧克力,早已经化成一摊糖泥。黄明昊太小了,他喜欢自己,是热烈又不加修饰的,就好像自己对蔡徐坤一样,值得珍惜,却又勉强不得。黄明昊站到了自己旁边,想要拉自己的手,陈立农没有犹豫地伸过去握紧它,甚至还拉上来蹭了蹭,好闻的布偶猫,只属于自己。

“哥哥你有纸巾吗?”

陈立农能听到范丞丞在问旁边的人,声音很小,一抽一抽的,他小心翼翼地翻出一截纸,跨过身边的蔡徐坤递过去。范丞丞只看了一眼纸,没有接。朱正廷说他就是大少爷脾气。

等下场吧,陈立农想。

『八』

范丞丞下了场的确走得很急,陈立农拉都拉不住他。

“丞丞……”

他叫了一声,范丞丞就停下来了。也许人就是贱的,范丞丞甚至觉得自己的贱深入骨髓。

陈立农看着他戴的小皇冠,打心里觉得可爱。

范丞丞任由高出自己很多的陈立农在没有人的走廊拉扯住他,然后伸出指腹摸搓小皇冠下巴骨那里的软肉,热乎乎的还含着汽水,顺便宽慰了沾湿眼泪的唇。陈立农居然又想到蔡徐坤了,可这里明明和蔡徐坤的完全不同,这里是薄款的,清凉冷寂,一点都不诱人。

“要不是……你说为什么……你非要那么做呢?不是……又不是你的错,农农只是喝醉了,都是范丞丞的错,是我错了。”

范丞丞几乎就要哽咽出声,第二场的音乐就快要已经起来了,蔡徐坤就在原先的站位处等自己,来不及了,陈立农掰回颤颤巍巍的男孩子,范丞丞才刚刚过了十八岁生日,是一个法律意义上的大人,却还是需要未成年来哄骗的大人,可见大人都是漂亮的傻子。陈立农笑了,他勾下腰去亲哥哥的泪痣,自然生成的泪痣,都没有艺术加工的水晶泪痣,透明的,确实把他勾引到了,比唇瓣还要成功。

他躲避左手边的蔡徐坤和右手边的黄明昊来给范丞丞递纸巾,那半张纸明明就揣在兜里,他还要偏多此一举,他亲吻他的哥哥们,似乎随心所欲。

“农农,你……会有人看见的。”

“可是你在哭啊,我妈说男孩子哭起来就是要亲吻。”

你看他多么聪明。其实最开始打赌的双方在一步步地输掉自己,不是因为范丞丞没有及时加入到勾引蔡徐坤的游戏里去,也不是因为黄明昊在追求这件事上的不勇敢,而是因为陈立农太有野心,他可以疯狂痴迷于求欢,也可以光明正大流连暧昧的赌局。

毕竟他才是北大西洋里被邀请的唯一一股寒流,从高纬度席卷而下,想操控谁就肆意侵入他,那些无论是原本就温暖的海域还是因为他的到来迫使自己变得温暖的海域,都没有不中的的道理。

多么强大,一股未成年的,伪装成赤道春暖的极地寒潮。

“农农,快点来谢幕,要超时咯傻瓜。”

蔡徐坤是队长,所以可以光明正大地呼唤他,以舞台监护人的名义。

“农哥农哥,站位错了!”

黄明昊是忙内,可以娇纵撒泼地拉扯他,以小孩子的心绪。

“农农,快回去。要开始了。”

范丞丞深吸一口气,脸上有些发烧,虽然并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也思考不到再如何面对黄明昊。最初的喜欢是什么? 都要埋葬。陈立农教会范丞丞太多东西,现在他也教会他接吻,于是范丞丞没有任何退路就成为这场游戏里唯一一个根本不懂什么是爱的人。

『九』

舞台真是太狂浪的火葬场,那些分辨不清的眼神和肢体语言都在激荡的乐池里膨胀,每一寸都开始发酵,有保质期的商品,有战利品的刺激赌注。

他们都很不错,但陈立农赢得无可厚非。

评论(14)
热度(261)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桃浦兔巧克力店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