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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all生贺】余生且长

【农丞/农橘】《余生且长》
“我们是在暴风雨中互相安慰的行人。”
“遇见你,就像浩劫余生,飘洋过海,终见陆地。”

——by 你以为摩卡杏仁是巧克力吗


祝陈立农先生,生日快乐!

be预警,可能会有售后?


正文


1、我们是在暴风雨中互相安慰的行人


        地震来的急,在谁都没有想到的时候,整个世界天崩地裂。灾后伴雨是规律,哀鸿遍野叫醒了陈立农,入目是倾盆大雨,打在身上冰凉刺骨。不过5岁的孩子突然成了孤儿,经历这种事情只能哭。

        

        哭过之后,生存的本能驱使着陈立农到处寻找食物。死亡来临的时候,人的劣根性显露无疑,没人会在意一个5岁的孩子,所有人都在争抢有限的资源,想要撑到救援来临的时候。


        林彦俊捡到陈立农和范丞丞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因为一袋饼干大打出手,或者说是陈立农单方面挨打。5岁孩子打架还幼稚的很,包装袋被撕裂,饼干散碎了一地。

        说是“捡”一点都不为过,与满脸鼻涕眼泪,一身泥污雨水的陈立农和范丞丞比起来,脸上白皙,身上衣物虽然不干净但还算清爽的林彦俊简直就是天使。


        “你们两个,吃这个。”

        这是林彦俊跟陈立农说的第一句话,陈立农到现在都没有忘记。他跟范丞丞接过林彦俊递来的面包,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他不小心呛到的时候,是林彦俊拍了拍他的后背。后来,范丞丞却说,当时是他帮陈立农拍的后背。


        那年林彦俊10岁,天灾无法避免,他少年老成,亲人过世的悲伤被他深深的埋在了心底。邻居家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夺走他手中唯一一瓶水的时候,他就知道了现在要面对的问题很严峻,生存,他要活下去。

    

        他本来没想管陈立农和范丞丞的,在超市的废墟中捡的吃喝刚刚够自己活,带着两个拖油瓶,又该怎么活呢?可能看他们哭的太可怜了,也可能是看他们打架太蠢了,林彦俊想着把面包给他们就算了。

        

        可没想到,陈立农机灵的很,在林彦俊转身要走的时候,拉着范丞丞一人抱了一条腿。有奶便是娘,林彦俊是第一个给他食物的人,他当然不会放过。


        林彦俊带他们两个回到临时避难的地方之后,还没等来余震,他人就先病倒了。连续发烧48小时,这期间发生了两次余震,挡雨的塑料棚子彻底塌了。

        林彦俊一直在说冷,实际上天气确实很冷,陈立农和范丞丞也觉得很冷就算他们一起紧抱着浑身滚烫的林彦俊。

        雨终于停了,来了一个中年男人,关心的摸了摸林彦俊的额头,眼睛却一直盯着角落里的面包。

        

        陈立农记得林彦俊说过只有吃饱才能活下去,所以他死死的抱着那人的腿不让人拿走面包。5岁的他被一个耳光直接打晕了过去。眼睛闭上之前他看到了人生中的第一道彩虹。

        后来,范丞丞饿了很久,林彦俊和陈立农都在睡觉,世界好像只剩他自己。

        后来,后来救援人员到了,三个人共同捡了一条命回来。


2、遇见你,就像浩劫余生,漂洋过海,终见陆地


        “陈立农,你如果不出来,就永远呆在柜子里吧!”

        嘭——一声巨响,柜门关上的声音带给陈立农短暂的耳鸣,林彦俊的话盘旋在脑海里,他不要永远呆在漆黑的柜子里,林彦俊已经回来了。


        林彦俊在柜子里找到失踪的陈立农之后,才感受到自己身体的疼痛。他能从叔叔家回到福利院,几乎搭了半条命进去,陈立农却躲起来和自己赌气!


        国家大的好处就是灾后重建工作进行的很快,这期间他们三个没有分开过,在儿童福利院里是一个屋子,睡一张床上,陈立农睡中间。

        直到林彦俊的叔叔找到福利院,想要把他领养回去。林彦俊是想回去的,毕竟是自己的亲人,虽然之前的关系并没有很好,但也好过被陌生人领走。


        可没想到,陈立农的反应会那么激烈,林彦俊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哭花了脸,喊哑了嗓子,只是叫林彦俊不要走。

        但这件事情不是林彦俊可以控制的,叔叔是亲叔叔福利院没有理由拒绝,林彦俊更没有。


        全世界只有范丞丞知道陈立农为什么那么撕心裂肺,因为他也认出来了。林彦俊的叔叔就是救援来之前抢走食物的人,也是伤了陈立农的人。

        陈立农不是听不进去林彦俊的话,而是听不见。情绪激动的时候会暂时失聪,救援医生说陈立农的耳朵没有问题,是心理问题。


        “你把这个拖油瓶带回来干什么?”

        婶婶的厌恶一览无余,叔叔让林彦俊先在客厅坐,然后拉着婶婶进了卧室。

        “你干嘛,这孩子都10岁了,懂事的很。”

        “就是10岁了我才生气,正是长身体吃得多的时候,地震之后全靠人接济过日子,怎么养得起。”

        “政府快分房子了,有了他,我们才能分一个好房子。”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干嘛领养他。”

        “那还行,你别说,当初你把他藏起来的吃喝都抢了过来,他发烧成那样居然还活着,真是命大。”

        “嘘……你小点声……”


        林彦俊不仅懂事,耳朵也好的很,他已经全都明白了,哪里还会有什么血浓于水的亲情,利益驱使罢了。他只顾着愤怒自己被利用,却没思考食物被抢时陈立农和范丞丞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陈立农耳朵的事。


        林彦俊只在叔叔家呆了三天,想了一个最笨却最有效的方法回到了福利院。他搞得自己一身伤,告诉院长自己被虐待,叔叔由此变成了仇人,林彦俊却不后悔。

        范丞丞打开柜门,让陈立农出来,陈立农战战兢兢的看着林彦俊,犹豫了好久才慢慢爬出来,拉住了林彦俊的衣角。


        “阿俊哥哥,你不要生气了,农农再也不躲起来了。”

        软萌的小包子总是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陈立农又机灵的很,他撒娇的样子大概是林彦俊在世上经历的最柔软的事。

        林彦俊轻轻的点了点头,陈立农知道他这是不生气了,高兴的扑到了林彦俊身上。


        “嘶——哈——”

        身上淤青的伤痕传来的疼痛感让林彦俊叫出了声。

        “彦俊哥,你怎么了?”

        “你们两个,以为我回来很容易嘛……”


3、这么久了,这么忍了,这么简单的梦是你


        时间过了很久,但是林彦俊身上的伤痕却不见消失,慢慢的好像传染到陈立农的身上了。范丞丞总是能看到他们两个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却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有一天,福利院的孩子王在他的身上也留下了一样的印记。

       

        陈立农知道后,发疯一样的跑了出去。

        “陈立农!”

        林彦俊没来得及拉住他,紧接着追去了。

        “等等我!”

        范丞丞感觉要出事,他从来没见过陈立农那个样子。小孩子生气并没有什么威慑力,但范丞丞看到他眯起的下垂眼还是很害怕。


        范丞丞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了孩子王肩膀上鲜血淋漓,而陈立农像一只小狼,狩猎之后满目血光。

        林彦俊挡在陈立农的身前,一副护崽的样子。本来是他的事情,陈立农代他挨打已经够他自责了。现在逼得陈立农伤人,让他怎么能不心疼。


        那天是地震之后他们三个第一次一起承担痛苦,所有的孩子都视他们为仇敌。拳打脚踢落下来的时候,林彦俊把他们两个护在了身下,就像地震来临时妈妈保护他一样。

        大人们赶来之后,所有孩子一哄而散。范丞丞哭的很大声,抱着林彦俊一会叫妈妈一会叫哥哥。地震那时,他也是被妈妈保护才能活了下来。


        陈立农默默的在一边擦着嘴角的血,那不是他的,是刚刚咬人留下的。他还小,浑身上下只有牙齿最锋利。他没办法跟院长解释,他为什么咬人,为什么所有孩子都会打他们。那相当于拆穿林彦俊,所以面对院长的质问,他只能一言不发。


        事实上,陈立农发现了林彦俊身上的伤一直不见好,林彦俊却说自己是疤痕体,慢慢就会好。直到被陈立农撞破孩子王欺负林彦俊的事实......


        每个流落到福利院的孩子,都是孤儿,都想再次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庭。林彦俊是第一个被领养的,但其他人还没来得及羡慕,林彦俊就跑了回来。

        本来其他孩子也像院长一样,相信了那个家庭会虐待孩子,但有人无意中听到了真相。

        林彦俊成了他们眼中不珍惜领养机会,还摧毁他们温暖家庭梦想的人。


        孩子王说他装,要撕破他的脸皮看一看他的真面目。

        林彦俊一直没有反抗,一是不想搞得人尽皆知,二是不想两个弟弟为了保护他受伤,他可是哥哥啊。


        后来,陈立农找到孩子王,说愿意代替林彦俊挨打,才分担了林彦俊身上的伤痕。但他们三个兄弟情深的样子更让人生恨,孩子王又怎么会放过范丞丞。

        陈立农知道林彦俊的伤之后,只想帮忙分担,但范丞丞不行。他可以打范丞丞,但是别人不行!范丞丞生得粉雕玉砌像个瓷娃娃一样,甚至在当初抢饼干的时候他把人当成了女生都没舍得下手打,怎么能让别人脏了他呢!


4、什么都长不过时间


        因为陈立农的发狠,他们三个人再也没挨过打,但却经常饿肚子,床铺说不定什么时候被泼湿,衣服也不知道怎么被撕烂的。

        不过,好在,好在他们有彼此。即使被孤立,也没什么。


        陈立农是机灵的,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该笑,怎么讨大人欢心,如何在规定的吃饭时间以外跟院长要到食物。

        他只有遇到与林彦俊和范丞丞相关的事时,才会一根筋。所以一旦有人想领养他,,想让他们分离,他就会立马变成熊孩子。


        林彦俊不止一次的告诉陈立农,要好好表现,才会有人领养,才会有家,有爸妈。可陈立农每次都不说话,然后戳着林彦俊的脸颊。林彦俊每次都会生气这个弟弟的不听话,把他的手一次又一次的拍下来。

        其实林彦俊的长相很能唬人,没有表情时冷得像冰块一样,所以没有人愿意领养他。但他笑起来是有酒窝的,陈立农也最喜欢他的酒窝。


        范丞丞不一样,他总是在陈立农被林彦俊骂的时候死死的抓着他的胳膊,然后偶尔反驳一两句。

        我们是一家人啊,为什么要让农农自己被领走?

        然后,林彦俊就会改变火力方向。范丞丞自从来到福利院之后,没有一个人想领养他。这更让林彦俊操心。


        其实陈立农知道为什么。范丞丞像个小王子一样,吃饭的时候、走路的时候、跟人说话的时候都很有礼貌,很有教养。范丞丞还会弹钢琴,会骑马,也会说英语,举手投足之间满是贵族风范。

        这样的孩子,要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得起呢?

        再到后来,林彦俊也放弃了。没办法,他没办法放心任何一个家庭领养陈立农和范丞丞。虽然在福利院过的艰难,但总归是他们三个在一起。

        林彦俊一直很自然的把自己放在家长的位置上,全然忘记了他也还是个孩子的事实。这两个弟弟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他一定要好好珍惜。


        “你们两个上学一定要一起去一起回,记住了吗?”

        “知道啦,阿俊你怎么变得像院长一样那么啰嗦。”

        陈立农背着小书包,胡乱的系着红领巾。

        “陈立农,你上学了胆子就大了是嘛,居然都不叫哥哥!”

        “知道啦,阿俊哥哥,我会好好照顾丞丞的。”

        陈立农放弃了给红领巾打个漂亮的结,匆匆系了个死扣后就忙着变乖撒娇。

        “什么嘛,陈立农,我也是哥哥啊!”

        范丞丞在一边不满的嘟嘴,然后伸手把陈立农的红领巾扯了下来,按照记忆中打领带的方式,系了一个跟自己的一样的结。

        等人帮忙系完了,陈立农一把捏在范丞丞白面团一样的脸上,然后说了一句,“我们丞丞呢,是心灵手巧的妹妹呀!”,说完之后拔腿就跑了。

        “陈立农!你给我站住,都说了我是男生!”

        “喂,你们两个注意安全呀!”

        林彦俊在后面大喊着,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才转身走去自己学校的方向。

    

5、如果他给你安稳一定要抱着他


        时间过得很快,林彦俊18岁的生日过完之后,就从福利院搬了出来。他学习成绩很好,拿着学校的奖学金,在校外做一些兼职,生活总算过的不错。

        人总是在得到好的之后,想要更好的。所以,林彦俊在校外租了一个小房子,把陈立农和范丞丞从福利院接了出来。


        小时候在福利院,三个人吃不饱穿不暖,两个弟弟长得又瘦又小。林彦俊本来以为他们两个长不高了,结果三个人独立生活的这几年,陈立农和范丞丞开始猛窜个子,眼看就要追上他了。

        虽然床很大,但是对于现在三个一米八几的小伙子来说,挤在一张床上也实在是睡不开。经历了一段时间三个人睡觉打架的情况之后,林彦俊还是搬到了沙发上睡。


        夏天的夜晚还很热,卧室的门和窗户都开着。林彦俊躺在沙发上,看着陈立农和范丞丞伸出床边的脚,盘算着换房子的事。

        

        他大学学的是设计,现在有一份实习的工作,再接一些私活,换个两室一厅的房子没什么问题。这样他们三个就能有自己的床,可以好好的睡觉。好在陈立农和范丞丞上高中的学费有国家补助,他只需要考虑三个人填饱肚子的问题就可以了。


        清晨的时光一直都是混乱的,陈立农丢一只的袜子,范丞丞找不见的皮带,频繁响起的闹钟声,楼下吵闹的车笛声,还有林彦俊的唠叨。

        “你们两个,一定要记得吃早餐,听到没有!”

        林彦俊一边忙着在阳台收衣服,一边扯着嗓子叮嘱门口的两个弟弟。

        “知道啦,楼下的李奶奶每天都会叫住我们的,你都安插了眼线,还这么不放心。”

        陈立农大声的回答到,每天要出门的时候他都很烦躁,小学的时候要系红领巾就算了,为什么上了高中还要系校服领带。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给李奶奶的钱刚刚好够你们两个一个月的早餐,为什么月末会有剩?”

        “是奶奶人好,范丞丞吃那么多,奶奶都没说什么。”

        陈立农长大之后比小时候更会撒娇,林彦俊知道他们两个是在省钱,也没办法继续生气,只能想着要再拜托一下卖早餐的奶奶多给他们拿一点。

        “陈立农,都说了要叫我哥!”,范丞丞自然的接过陈立农打的乱七八糟的领带,然后给他打了一个漂亮的结,陈立农系领带比红领巾好看很多,“你究竟什么时候能学会打领带?”

        “有心灵手巧的丞妹妹,我不用学也可以。”

        陈立农照旧捏了一下范丞丞的脸,然后先出了门,躲过了范丞丞踹来的脚。

        “陈立农,你不要以为你是体育生我就追不上你了!”

        范丞丞随后就追了上去,陈立农究竟什么时候能把他当成哥哥!

        “你就是追不上……”

        

        “农农啊,跑那么快干嘛,快把包子拿着。”

        陈立农跑到楼下被李奶奶拦了下来,照旧礼貌的接过了早餐。

        “谢谢奶奶,您少给范丞丞一点吧,他肚子又胖了一圈了!”

        李奶奶笑呵呵的看着陈立农跑开,然后把多一个包子的早餐递给了随后赶到的范丞丞。

        “谢谢奶奶,陈立农,你给我站住!”


        林彦俊收起阳台上最后一件衣服时,范丞丞接过早餐追着陈立农已经跑远了,他这才放心的回到屋子里准备去上班。


        林彦俊加班到凌晨是常态,只是没想到今天突然下起了大雨。他的第一反应是,还好陈立农和范丞丞已经放学回家了。直到响起轰隆隆的雷声他才回过神来,陈立农!陈立农最怕雷声。


        家里的电话没人接,林彦俊也全然无心工作了。他匆匆下楼之后,闪电把天空劈出一道惨白的裂痕。裂痕里有一个人影,那人颤抖的手紧紧的攥着雨伞。伞尖不停的在滴水,地上汇聚的一小滩水像镜面一样不停的被打碎,每一次都碎在林彦俊的心上,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大厦门口看到陈立农。


        “农农,农农,没事的,没事的。”

        林彦俊走近才发现陈立农浑身湿透了,拿着伞怎么还会淋雨。

        “阿俊……哥哥”

        陈立农哽咽的声音是求救的信号。要带他离开这个地方,林彦俊牵过陈立农的手,却没想到被人用力拉进了怀里。陈立农的力气从小就很大,现在竟然抱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不要走,阿俊哥哥不要走!不要走,你不要扔下农农。”

        陈立农的记忆一下子退回到了林彦俊被领养的那天,他没能留下林彦俊的那天。

        “不走,不走,农农乖。”

        林彦俊只能用尽全力去回应陈立农,他不会走,再也不会。

        雷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雷声慢慢的消失,陈立农的拥抱也慢慢放松下来。

        “你怎么来了?丞丞呢?”

        

        自从地震之后,陈立农就格外害怕雷声。余震期间一直在打雷下雨,林彦俊高烧昏迷,那段时间包括以后所有打雷的时间,一直是范丞丞捂住陈立农的耳朵,陪着他度过的。

        “他今天晚上一直没有回来,打电话也没有人接。我看下雨了,就想着先来接你,然后一起去找丞丞。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打雷了……陈立农把脑袋埋进了林彦俊的肩窝。他是体育生,放学之后要训练,所以从来都是范丞丞先回家做好饭。


        可今天他回家之后并没有看到范丞丞,只有一桌饭菜和一张要晚归的字条。陈立农打范丞丞的电话却只能听见忙音,他直接慌了神,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过不知道范丞丞在那里的时候。他忘了雷阵雨的天气预报,忘记了打雷的时候自己不能出门,只想着找到范丞丞。

        

        “农农不怕,我们一起去找他......”

        林彦俊话音未落,就看到了外面跌跌撞撞跑来的范丞丞。

        陈立农也听到了脚步声,回头看到了同样浑身湿透的范丞丞。


        “陈立农,你是笨蛋吗?不是告诉你今天打雷不要出门!”

        范丞丞很后悔没有接陈立农的电话,他早就应该想到的,陈立农一定会找他。

        “你干嘛去了?!”

        陈立农被骂的很委屈,明明是范丞丞先不见的。

        “我来接彦俊哥下班啊。”

范丞丞说的理所当然,但是陈立农无法相信他的说辞,那张字条怎么解释?

        “范丞丞,那张……”

        “你们回家说,再不回家洗澡换衣服,就要集体病倒了。”

        陈立农还想问下去,却被林彦俊打断了,拉着两个人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用很奇怪的眼光看着缩在后座的三个人,陈立农和范丞丞很默契的抱紧了相对干爽的林彦俊汲取温暖。

        三个大小伙子,真是奇怪。司机摇了摇头,发动车子打开暖风,然后驶进了风雨交加的黑暗世界里。


6、我把唇压进你的脸庞,你就是我的


        回到家里,林彦俊把他们两个一起推进了浴室,然后换下湿衣服,煮起了姜汤。

        “你......”

        陈立农在浴室里红了脸。从12岁之后,他就没有跟范丞丞一起洗过澡了。

        “你什么你,你不冷啊,快把衣服脱了。”

        范丞丞倒是毫不介意,迅速的脱掉了湿衣服,然后走到热水里。


        浴室里升起了氤氲的雾气,范丞丞就站在里面若隐若现。他身上的皮肤看起来和脸上的一样白软,或许更甚?陈立农不知道,他想也许捏一下就知道了。然后鬼使神差的把手伸向了范丞丞的臀肉。

        丞妹妹,这个称呼在脑子里一下炸开,陈立农像触电一样收回了手,但冰凉的指尖已经触到了范丞丞的皮肤,激起了范丞丞一阵颤抖。


        “你手怎么那么凉。”

        范丞丞说着拿下淋浴头,直接对准了陈立农。

        热水从头淋了下来,一点点代替了衣服上冰凉的雨水,脚趾也感受到温暖的时候,陈立农活了过来。

        “范丞丞!你居然敢用水淋我!”

        “怎么样,叫哥哥,叫哥哥我就放过你。”

        范丞丞把水龙头开到最大,重压下喷出来的水打的陈立农睁不开眼,他只能听到范丞丞让他叫哥哥。

        “好啦,丞丞哥哥,你放过农农吧。”

        陈立农呢,是能屈能伸的,叫一声哥哥也不会怎样。

        “乖~”

        范丞丞得意的转身要把淋浴头挂回墙上,却因为高压的水打在墙上巨大的反弹力没有站稳,很凑巧的摔在了陈立农的身上。


        陈立农看着他这一系列匪夷所思的操作,又因为浴室太小没地方躲,只能认命的伸手接住范丞丞,然后倒退了两步,靠在门上稳住了身形的同时,范丞丞的嘴唇也紧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淋浴头还在地上乱转,陈立农打开浴室门跑回了房间,差一点撞翻林彦俊端着的姜汤。范丞丞的嘴唇很软,让他想起了林彦俊搬去沙发住的第一晚失眠的自己。那是他的第一次梦遗,因为林彦俊没有睡在身边。


        笃笃笃——

        敲门声犹如摇滚曲开头的鼓点,下一秒就要引燃人体内的热血。

        “农农,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我换个衣服。”

        林彦俊的声音适时的响起,陈立农努力的平复着自己沸腾的心跳,但是说话的声音还在颤抖。


        敲门的声音没有停,反而更加急促。陈立农能想到林彦俊好看的手敲在门上的样子。白皙的皮肤包裹着筋膜骨血,食指回弯用关节轻敲门板。林彦俊的手是好看的,林彦俊睡觉时是喜欢把手搭在陈立农肩膀的……


        陈立农靠着门板,却没有再回应林彦俊的问话。湿透的裤子沉甸甸的压在腿上,他想要起身去换衣服,却一点力气都没有。耳朵听见的敲门声慢慢变成了范丞丞睡觉前的日常吐槽。

        “陈立农,你好烦啊,你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大只吗?”

        范丞丞说完这句话后是嘟着嘴的,然后会把腿横在他和林彦俊的腿上,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得很紧。


        梦遗之后,陈立农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林彦俊。没有林彦俊的那个夜晚,即使范丞丞缠他缠得更紧,他都没有梦到范丞丞。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敲门的是林彦俊?他却越来越能清晰的感受到范丞丞的腿缠着他时的感觉。那么紧那么软……和他的唇一样。


        陈立农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对于雷声的恐惧加上40度的高烧,他在卧室里靠着门板晕了过去。


7、我明白所有的道理,为什么还是有委屈


        本来换房子这件事只有林彦俊积极,但是那天过后,陈立农也格外积极起来,放学晚训之后找了个奶茶店的兼职。


        陈立农不知道那天他晕倒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他感觉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见到林彦俊了,也很久都没有见到范丞丞了。三个人每天早上在楼下奶奶那里拿完早餐就分头走了三个方向。


        林彦俊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范丞丞有的时候甚至会夜不归宿,陈立农每天兼职回来躺在床上总要听到林彦俊洗澡的水声消失才敢闭眼,总是要等到范丞丞爬上床挨着他的肩膀躺下他才能睡觉。

        

        缺少的睡眠像一座山一样压着陈立农,终于在范丞丞拿了2万块钱回来说换房子的时候压垮了他。


        “这是我做钢琴家教赚的钱,换房子,不能只让你们两个辛苦。”

        范丞丞脸上软萌可欺的表情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高贵冷艳和疏离。

        “丞丞......”

        林彦俊没有多说什么,他把陈立农和范丞丞接到身边,却没办法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范丞丞,这真的是你做家教赚的吗?”

        陈立农拿起2万块钱,一张张数着。


        “当然”,范丞丞毫不犹豫的回答到。


        “农农,怎么回事?”

        林彦俊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陈立农从来没有这么不屑的说过话。


        “这个女人是谁?”

        陈立农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是范丞丞和一个漂亮的女人,女人挽着范丞丞的胳膊在跟他说话,范丞丞也低下了头听的很认真的样子,两个人实在亲密。


        “你跟踪我?!”

        范丞丞的语调陡然拔高,照片拍的十分清晰,显然陈立农位置站的很好。


        “从你第三次夜不归宿的时候我就已经跟踪你了!我不跟踪你,又怎么能知道,这个钱是那里来?”

        

        陈立农一脸阴鹫,那天在浴室里意外的吻之后,范丞丞就开始躲着他。他最开始以为范丞丞是不好意思再跟他睡一张床,也没有深究。他想着换房子之后有了自己的床,范丞丞会舒服一点,所以才开始打工赚钱,却没想到换来了范丞丞的夜不归宿......


        “陈立农,我们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你对我的信任只有这样吗?”

        “是,钱是那个女人给的,那又有什么关系......”

        范丞丞话还没有说完,陈立农的拳头就已经招呼上去了。他的心太痛了,光是想象范丞丞是怎样在女人那里换来钱的就足以让陈立农疯狂。


        范丞丞的嘴角直接流了血,但是他依旧没有低头,他没有做错任何事。那个女人是他的亲姐姐,钢琴家教的工作是姐姐介绍的,所以这个钱跟姐姐给的没有什么区别。他不想解释,他怕陈立农和林彦俊知道自己有家人之后会让自己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陈立农红着眼睛,脖子上的青筋像干涸的大地上一条条巨大的裂缝,他抓住范丞丞的领子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躲着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赚钱?


        “陈立农,你对我的信任只有这样吗?”

        因为被抓着领子,范丞丞只能被迫的仰起了脖子。


        “农农,你先放开,我们听丞丞好好解释,事情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彦俊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握上了陈立农的手,试图解救范丞丞。


        范丞丞即使被人如此制衡,依旧是高傲不可攀的。高高扬起的天鹅颈上点缀的两颗小痣,提醒着陈立农,这样的范丞丞不会做那些肮脏的交易。


        陈立农放开了手,从那个吻之后他对范丞丞生出了怎样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小时候偏执的占有欲开始,他为范丞丞伤人,为范丞丞疯狂,那个时候就已经无法自拔了。


8、我朝你走来,就是我的离开


        搬家的事终究还是搁置了下来。陈立农马上要参加大赛,为了集训直接搬进了学校的宿舍。林彦俊一边帮他收拾东西一边叮嘱他要注意安全按时吃饭。

        范丞丞没有帮忙也没有说话,只把打好结的校服领带随手扔进了箱子里。


        “丞丞,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陈立农离开之后,家里只剩林彦俊和范丞丞了。

        “彦俊哥......我......”

        范丞丞跟陈立农很不一样,叫人一直规规矩矩的带一个哥字。

        “我和农农......”

        “我好像......”

        

        “哈哈哈,丞丞干嘛吞吞吐吐的,你不会是爱上陈立农了吧?”

        林彦俊说完这句话之后,两个人都愣住了。他跟范丞丞面面相觑,这句话像一道光,直接射进了最黑暗的那个角落。本来不清楚模糊的事物有了轮廓。


        “彦俊哥,你这个笑话有点冷。”

        “不好意思,你继续。”

        范丞丞承认,他确实爱上了陈立农。可能是从浴室里那个意外的吻开始的,也可能是陈立农为了他伤人的时候,再可能就是地震后陈立农不仅从废墟中拉他出来,还不跟他抢食物的时候。

        姐姐也不是最近才来找他的,早在福利院的时候,姐姐就已经来找他了。但是他不想走,不想离开陈立农。跟姐姐比起来,他跟陈立农还有林彦俊的感情要更深。


        总之,范丞丞爱陈立农,所以当陈立农积极的想要换房子的时候,当陈立农一定要看到林彦俊平安回家的时候,当陈立农即使害怕打雷也要去接林彦俊的时候,都让范丞丞觉得这份爱不该来。


        范丞丞不敢说出来,也不能对林彦俊说出来。他只说了那个女人是同学的姐姐,让他帮个忙而已。


        “丞丞,农农也是担心你。等他集训回来,你好好跟他解释一下。”

        林彦俊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两个弟弟之间的暗流涌动,这些情绪他都感同身受。他为了回到陈立农和范丞丞身边,在叔叔家把自己弄的遍体鳞伤;18岁后他本可以过的更好,却偏要把陈立农和范丞丞接到身边。

        

        住校集训的陈立农没有比他们两个好到那里去,睡觉的时候身边没有了范丞丞和林彦俊他总是觉得不习惯。一想到范丞丞被自己打流血的嘴角,他总要惦记自己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不知道林彦俊加班有没有好好吃饭,晚上回来洗那么久的澡有没有睡着摔倒。


        这个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爱情没有定律,和人要闭眼睛才能睡觉这种没办法改变的事不一样。人们都说,爱情慢慢就会变成亲情,可他们一开始就是亲情啊,他们从一开始就是相爱的。


9、你的酒窝怎么笑的,记不清你,所以要见你再见你


        陈立农比完赛那天正好是他18岁的生日,他没有想到范丞丞会来接他回家。两个人相顾无言,陈立农在看到范丞丞那一刹那,心上所有的洞似乎都被补好了。


        “你干嘛,冷个脸学林彦俊哦?”

        陈立农努力的把语气变得轻松,想要捏范丞丞脸的手却不自然的停在了半空。

        “你不就喜欢这样的。”

        范丞丞一点面子没有给他,直接怼了回去。

        陈立农愣在了原地,他想要努力隐藏的事被范丞丞光明正大的说了出来,他喜欢林彦俊,也喜欢范丞丞,他喜欢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兄弟。


        范丞丞却一脸的不在意,陈立农不在的日子里,他脑海里浮现最多的人是林彦俊。小时候在福利院,林彦俊浑身是伤的回来,脸上却是带着笑的让他去告诉陈立农;林彦俊发了疯一样满福利院找藏起来的陈立农;林彦俊把陈立农护在身后的样子......

        林彦俊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陈立农,他还有姐姐......所以他不能抢走陈立农。而陈立农对他的不信任,才是真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要走了,明天出国,今天是来跟你告别的。”

        “跟那个女人?”

        “跟那个女人。”

        陈立农心上的洞又被范丞丞亲手撕开了......

        

        陈立农18岁的生日,林彦俊给陈立农做了好吃的长寿面,然后帮范丞丞收拾行李。他好像总是在做送走两个弟弟的事,但他没得选择。

        那个漂亮的女人找到他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范丞丞隐瞒了什么。显赫的家世,衣食无忧的生活,范丞丞为了陈立农,放弃的是自己的人生。范丞丞求他不要告诉陈立农,他答应了。他不应该用同甘共苦的经历继续捆绑着范丞丞。


        “农农,吃完了我们一起去送丞丞。”

        陈立农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的跟着林彦俊。范丞丞头也不回的走了,陈立农心上的洞当然没有缝补好。

        过马路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林彦俊喊他的名字,但是又好像没听到。他知道自己耳朵的老毛病又犯了,然后他出了车祸。


        陈立农记得刺眼的车灯和车上走下来的肩膀有疤的司机,林彦俊又像小时候一样护在了他的身前,替他挡下了呼啸而来的铁棒。

        

        陈立农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中范丞丞正走向深渊,他在后面拼命的喊范丞丞的名字,可是范丞丞却听不到。他跑了好久,想要拉住范丞丞,但是晚了一步,范丞丞就在他的面前掉了下去。

        他还没有来得及悲伤,就发现深渊的对面林彦俊在苦苦挣扎,手中抓的绳子马上就要磨断了。他想一跃而过,却低估了距离。在下落的时候,他清楚的听到了绳子断裂的声音。

        他没办法拯救林彦俊,也没办法留住范丞丞,所以只能随着他们两个一起坠落深渊。


        陈立农放弃了挣扎,嘴角带笑的体会着失重的感觉。余生那么长,就坠落吧,不管是梦还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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